电影《阿凡达》在全球热映,人们从不同角度对电影进行解读。电影中,人类对潘多拉星球的土著纳美人进行的无疑是一场侵略战争。为了阻止侵略战争,杰克等人类中的一小部分站到了被侵略者纳美人的一边,与自己昔日的战友展开殊死搏斗。电影中“侵略与反侵略”的要素给笔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1937~1945年的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等国家发起侵略战争。其实多数人并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也出现了与电影《阿凡达》中极为相似的情景:征战中国的部分日本士兵,良心发现,枪口转向日本侵略者,与中国人民并肩战斗对抗侵略者。他们有的加入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军工作部门工作;有的参加了觉醒联盟、反战同盟、解放联盟等在华日本人反战组织,积极对日本军队进行思想战;有的则直接在中国军队的作战部队参与对日作战。这些“日本鬼子”为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中的不少人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中国共产党的“二分法”
将敌军普通士兵和其背后的政府、军阀相区别看待的“二分法”思想,是吸引诸多日本士兵转变立场的法宝。抗日战争期间形成的将日本军国主义者与日本人民相区分的对日“二分法”思想,成为中国共产党对日宣传等对日工作的总体指导思想。对日宣传是对日“二分法”思想的具体实践,对日“二分法”思想又使对日宣传工作有了思想保障。对日“二分法”思想与我党对日宣传工作有密切关联,对当下两国关系发展仍具有重要影响。
在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之前,日本就已经存在比较广泛的反战活动。“二分法”思想,简单来说,就是中国不以日本士兵和日本人民为敌的立场。中国共产党的“二分法”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教育、动员和团结了一批反战日本士兵,投入到反侵略的斗争中来。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的“二分法”思想集中体现在对日本俘虏的政策上。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不久,1937年10月毛泽东在与英国记者贝特兰的谈话中就指出:八路军的政治工作有三项基本原则,第一是官兵一致;第二是军民一致;第三是瓦解敌军和宽待俘虏。他强调要把日本帝国主义同日本人民区别对待。同时,毛泽东还提出了改造、争取日本俘虏为中国抗战服务的问题。他的这种思想在1938年5月发表的《论持久战》中也得到充分体现,“这些原则要实行有效,都须从尊重士兵、尊重人民和尊重已经放下武器的敌军俘虏的人格这种根本态度出发。”
虽然日军部队中,一直都存在零星的反战活动,但中国共产党的这些策略,在促进日本士兵转变立场方面,无疑起到关键性的巨大作用。在中国共产党的指导下,转变立场的日本士兵在华北等地组织了在华日本人反战组织,反对侵略战争的活动逐渐走向统一和正规。
在华日本人反战组织
随着转变立场的日本士兵的增多,“觉醒联盟”等日本反战组织应运而生。1939年11月7日,在山西省辽县麻田镇诞生了解放区第一个日本人反战组织“觉醒联盟”。曾任觉醒联盟冀南支部支部长的秋山良照在战后回到日本,出版了他的回忆录《中国战线的反战士兵》,其中记载,1939年之后“觉醒联盟”太行支部、太岳支部、晋东南支部、冀南支部、山东支部、冀鲁豫支部六个支部相继成立。1942年8月,各地的觉醒联盟统一变更为反战同盟。1944年的统计显示,觉醒联盟和反战同盟的盟员达223人,支部数达到13个。
在解放区的日本人反战组织是在中国共产党总政治部敌军工作部的指导下成立的。其成员多为被俘虏、经过教育转变立场的日本士兵,他们的主要工作是通过各种途径进行对日本军队的宣传活动,以瓦解日军。就像电影《阿凡达》描写的一样,这些日本士兵站到了日本侵略者的对立面,进行了反侵略斗争。他们虽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前线对抗,但他们发动的宣传战、思想战,极大地激发了广大日本士兵的思乡、厌战情绪,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日军的瓦解和败北。他们为人类正义事业,进行了坚决斗争,也做出了巨大牺牲。
牺牲的抗日日兵
正如电影《阿凡达》中为反对自己的同类侵略潘多拉星球而牺牲的格蕾丝博士和女飞行员楚迪一样,抗日战争中也有很多抗日的日本士兵在中国的土地上牺牲。在江苏省北部的抗日山烈士陵园中,矗立着反战同盟山东支部副支部长、鲁中支部支部长金野博的纪念碑。金野博原是侵华日兵,1919年出生于日本秋田县;1939年随日军来华,同年8月3日在山东梁山被俘,1941年6月2日参加反战同盟山东支部并担任宣传委员,同年7月7日加入八路军。1943年,金野博在去反战同盟山东支部汇报工作途经日照高兴圩时被捕,受到敌人严刑拷打仍高呼打倒法西斯军阀的口号,1944年春夏之交在济南牺牲。
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县革命烈士陵园中,也有解放联盟冀鲁豫地区协议会副会长宫川英男的坟墓。宫川是日本山梨县人,1943年,他在济南郊外20公里、泰山以西铁路沿线的岗山庄、张家庄、小万德庄、官庄一带从事对日军的宣传活动,后牺牲于官庄。像金野博、宫川英男那样,在中国的土地上,为反对日本侵华而牺牲的日本士兵还有很多。据统计,截至1944年4月,解放区反战组织中牺牲的日本兵约有30人。曾任渤海军区敌军工作部部长的符浩(1977~1982年任中国驻日大使)回忆指出,反战同盟清河支部副支部长铃木一宏,在山东滨州市博兴县境内对日本军队进行反战宣传时,被捕牺牲。1944年3月6日《解放日报》报道,铃木临刑前,还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日本共产党万岁”的口号。
正如电影《阿凡达》中的杰克一样,抗日战争中的日本反战士兵不怕背上“叛徒”的骂名,毅然站到正义的一边,与被侵略的人民一道携手对抗侵略者,这些日本士兵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抗战胜利后,他们有的回到了日本,有的留在了中国,成为促进中日友好、促进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这段中日携手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战争的“阿凡达式”壮歌不应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