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以来最悲壮的反对外来帝国主义侵略的战争,也是中国人民近代以来第一次取得彻底胜利的战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中华民族不仅获得了新生,而且从此踏上了伟大的复兴之路。在抗日战争中,各族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真正结成了一个民族大家庭,“中华民族”的民族观念得到了全国各族人民的普遍认同。“中华民族”既是多元的,包含中国境内的所有民族,而对他国而言,它又是一体的。
“中华民族”意识的形成
“中华民族”一词是在清末民族危机深重、有识之士探索救亡图存之路的背景下产生的,据考证,首先使用者是梁启超。他在1902年发表的《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中云:“齐,海国也。上古时代,我中华民族之有海思想者厥惟齐。”此“中华民族”指的是华夏族,虽然如此,但梁氏在此后的文章中多次使用“中华民族”,并解释说:“中华民族自始本非一族,实由多数民族混合而成。”可见,这个词自一开始使用,即有多个民族组成的民族共同体之意存在。
应该说,“中华民族”作为一种称谓,首先是以民族实体的存在为基础的。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正如回族著名史学家白寿彝先生所说:“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中国就进入了多民族统一的过程,大致经历了各民族内部的统一、地区性的多民族统一,而达到全国性的多民族的统一。”生活在中国境内以汉族为主体民族的众多民族,是中华民族的实体。其次,“中华民族”作为一种称谓逐渐被各族人民所认同,是与中国的民族危机、边疆危机分不开的,是与中国人民反对外来侵略、捍卫国家主权紧密相连的,它本身就含有民族团结、民族情愫、历史文化认同等意蕴。与“中华民族”同时出现的还有“华族”“华夏族”“中国民族”“国族”等称谓,而且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这些称谓相互混用,甚至相互代替。但抗战时期,“中华民族”得到广泛认同,其他称谓见诸书刊则逐渐稀少。究其原因在于“中华民族”在加强民族团结、共同对外方面,展现了更加鲜明、更加强大的感召力。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各民族、各党派、各阶层都感到了亡国灭种的危险。危难的形势,促进了中华之民族意识的觉醒。傅斯年写有文章《中华民族是整个的》。他说:“我们中华民族,说一种话,写一种字,据同一的文化,行同一伦理,俨然一个家庭。世界上的民族,我们最大,世界上的历史,我们最长。这不是偶然,是当然。‘中华民族是整个的’一句话,是历史的事实,更是现实的事实。”傅氏以一个史学家的见识,论述中华民族必将通过抗战而复兴,指出:“中华民族自有其潜藏的大力量,三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中华民族是灭不了的,而且没有今日天造草昧之形势,民族是复兴不来的。这不是自己安慰的话,有事实为证。”抗战兴起后,顾颉刚发表《中华民族是一个》,也是强调中华民族的整体性。顾颉刚的文章在学术界引起了争鸣。少数民族学者如著名维族史学家翦伯赞、苗族学者鲁格夫尔等也参加了讨论。尽管这次争鸣反映了学术界在民族观方面存在分歧,但参加讨论者都认为坚强的民族意识对反抗外来侵略压迫极其重要,赞同发挥“一个”的意义。1938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大型辞书《辞海》中有“中华民国”条目,其中对“中华民族”作了这样的解释:“合汉、满、蒙、回、藏、苗等人而成整个之中华民族。人口共约四万万七千余万。”这表明,“中华民族”概念经过多年的使用,至此内涵已趋于明确。
“中华民族”是抗日战争的动员令与凝合剂
“中华民族”的观念在抗日战争时期切实得到少数民族的赞同。1938年7月广为传布的《康藏民众代表慰问前线将士书》写道:“中国是包括固有之二十八省、蒙古、西藏而成之整个国土,中华民族是由我汉、满、回、藏及其他各民族而成的整个大国族。日本帝国主义肆意武力侵略,其目的实欲亡我整个国家,奴我整个民族,凡我任何一部分土地,任何一部分人民,均无苟全幸存之理。”此时,“中华民族”观念的传播,更是受到报纸、广播电台以及抗日歌曲的推动,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在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广为传唱,激励各族民众奔赴抗日战场。“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引起各族人民的共鸣;“中华民族”的符号认同,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