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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本:五旅文工队大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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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让鬼子抢去一粒粮

  1943年,淮南抗日根据地开展了大生产运动。我们新四军二师五旅文工队的任务也加重了。为了适应部队机动性加大的要求,队里决定购置一些细布的布幕,细布比粗布轻得多,换一套布幕,可以减轻许多重量,便于机动转移。还要购两盏新汽油灯等物品。这些物品对文工队来说,是对敌斗争必不可少的战斗武器,而且只有到日伪据点中才能买到。于是队里决定自力更生,在日伪据点珠龙桥附近栽种20多亩水稻,收获后可加工成大米,托商人到城里交换。

  珠龙桥是日、伪军的一个据点,因为战乱,附近有许多稻田荒芜了。我们的稻田就在离日、伪据点8华里的小村庄边,可以说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这个小村四面环山,山上树木茅草丛生。在一条山涧里,20余亩水稻田从上而下形成一条梯田,如同一道向山顶攀登的阶梯。这阶梯之上是一口水塘,塘中荷花飘香,水上野菱、浮萍漂荡。有一眼泉水涌向水面,然后从水塘的缺口流向梯田,又从一块块梯田的缺口流向山下的小溪,那轻轻而悠扬的潺潺流水声,更衬托山间的宁静。从水塘再向上攀登,转身向前眺望,使人心旷神怡。

  这20几亩水稻由炊事班两位同志轮流管理,从整体规划到具体管理,育秧、放水、灌水、锄草、收割等等,任务十分繁重。全队三次前往突击劳动,一次是插秧,一次是锄草,一次是收割。插秧、锄草都能从容地进行,因为这时粮食尚未成熟,小鬼子是不会来破坏的,可是到了收割时节,也是小鬼子下乡抢粮的时候,因此收割成了和日伪夺粮的激烈战斗。从小村到珠龙桥之间我方没有部署正规部队。前面两个稍大的村庄里,有组织得很好的民兵,不远处有县大队布防。秋收时防止日伪下乡抢粮虽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但文工队也必须作好自卫的充分准备。

  出发前,我文工队党支部作了收割动员和仔细部署,设想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并研究了对策。男同志统一组成数个收割组,负责收割、搬运、脱粒,并轮流担任警戒,与民兵、县大队联系,有了情况就是自卫作战组;女同志组成后勤保障组,负责炊事、缝缝补补。动员后分头准备收割工具,磨镰刀,借绳索,借毛驴,缝捎袋等等,队里的几支步枪也都擦了又擦,每人两个手榴弹自然都是必带之物,一切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全队就到了这个小村庄。除第一警戒组派出了岗哨,派人与民兵、县大队联系,还写了:“田是我们开,稻是我们栽,鬼子要抢粮,脑袋留下来。”署名为新四军泰山部队的标语牌,插在离珠龙桥三四里地的路上。司务长观察了全村周围的地形,确定了两个方向的紧急集合地点和撤退路线,全队在“三快”,即快割、快打(脱粒)、快运的口号下开始收割。

  经过三天紧张的劳动,提前完成了全部收割任务。支部决定用一天时间,帮助房东劳动,并将我们的稻草,连同部分稻谷赠送给房东,对他们的关怀和帮助表示感谢。次日,全队怀着丰收的喜悦心情回到了原驻地。

  带着鸭哥儿打游击

  在驻地休息了两天,得悉鬼子要下乡抢粮了,全队又立即转入了反“扫荡”准备工作。

  全队经历了几次日伪“扫荡”,只要简单布置一下,大家都知道要进行哪些准备工作,唯独炊事班放养的近百只鸭子难以处理,队长、指导员感到这是个新鲜事儿,拿不定主意。

  事情是这样的:大生产一展开,炊事班长比谁都来劲,他和司务长跑到队部,对队长、指导员说:“现在正是清明春耕时节,是放养小鸭的好时机,炊事班准备抓百把只小鸭来放养。”

  队长听了说:“放鸭子是生产的好项目,但根据现在情况还不能进行。一是拿什么喂,二是小鬼子来‘扫荡’,处理不了怎么办?”

  炊事班长说:“现在春暖花开,我们不能错过这个好季节。鸭子靠放不靠喂,放在水塘里,让它抓个小鱼小虾的,哪有这么多粮食来喂呀?至於鬼子来‘扫荡’,我们也想过,可以先养起来再想办法。”

  队长说:“鬼子来‘扫荡’,鸭子放得半大不小的,杀了吃太可惜。即使杀了吃,送些给老百姓,也处理不完,不就便宜小鬼子了呀?”

  双方思考的侧重面不同,意见也就统一不起来。指导员说:“这次开展大生产运动,炊事班最积极,还是要保护他们的积极性为好。怎样应付鬼子‘扫荡’,以后再研究吧。”便劝说队长同意了,于是放养了90多只鸭子。

  现在,鬼子真要“扫荡”了。文工队反“扫荡”准备工作有条不紊,把收割的粮食如大米、黄豆、绿豆、芝麻等等坚壁清野了,唯独这90多只鸭子长得又肥又壮,立即宰了吃以及送一些给老百姓也处理不完,成了大难题。队长把司务长和炊事班长找来商量。

  司务长、炊事班长刚跨进门槛,队长劈头问道:“鬼子要‘扫荡’了,这些鸭子怎么处理?抓小鸭时你们说会想出办法的,不知办法想好了没有?”

  炊事班长笑眯眯地说:“报告队长,想好了,我带着鸭子去打游击。”队长、指导员听了这句话,不禁扑哧地笑了。队长睁大了眼睛说:“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里真能出人才,这可以说是闻名世界的一大创举。你带着鸭哥儿打游击,鸭哥儿是能够扛枪啊还是扛炮啊?”

  司务长也边笑边说道:“队长,我们把小鸭抓回来时,就反复作了反‘扫荡’的研究和准备。在不远的山岙僻静处,山腰上有一个山洞,洞上还有一间残垣断壁。鸭子赶在山洞中,洞口堆上“鹿砦”,可以防野兽。残壁中搭个小棚,可以住两个人,周围杂草丛生,残垣居高临下,带一支步枪、几个手榴弹,即使鬼子到了洞口,打他几枪,摔两个手榴弹,一溜烟地溜了。用他几条命换我的鸭子,这些鸭哥儿成了烈士,我们也值呀!山洞不远处还有一口小水塘,没有情况还可以放鸭呢。再说,现在小鬼子的嚣张气焰也被我新四军压下去了许多,根据地中心区的汉奸也少见了,你们是可以放心的。”

  队长听了,一张严肃的脸一下放松了许多,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创造一个奇迹吧!不过有一句话一定要记住,你们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有什么要帮助的,尽管向队里提出来。”

  小鬼子这次“扫荡”,可说是有气无力,没几天就缩到乌龟壳里去了。大家回到了原驻地。过了两天,炊事班长也赶着鸭子回来了,大家到村头去迎接,个个鼓着掌说:“欢迎鸭司令的游击队胜利凯旋。”

  “高杆白”加深军民情

  “高杆白”是淮南大白菜的一个品种,棵大叶宽,因白菜梗又高又白而得名,味美产量高。“高杆白”没有种在室外菜地里,而是栽在各家房东的后院内。鬼子来“扫荡”时,正是“高杆白”生长旺盛期,砍掉实在可惜,不砍吧,又怕便宜了小鬼子。想来想去,决定将“高杆白”全部送给全村群众。

  指导员找到村长,对村长说:“我们在各家种的‘高杆白’,从今天起全部送给全村群众。你们每天砍一些,分配给各家,不要舍不得,千万别喂了小鬼子。”

  村长说:“不行,不行!你们走了,我们会把‘高杆白’照料得很好。鬼子真的来了,我们带一些‘高杆白’打游击,带不完的,铲了丢进大坑里当肥料,一片叶子也不会留给鬼子的。”

  鬼子这次“扫荡”兵力不足,很快退了回去。我们回到了原驻地。大家惦记着“高杆白”,先到后院看看,“高杆白”仍然长在地里,乡亲们还上了肥,浇了水,绿茵茵的使人喜爱。根据这一情况,支委会决定,并得到全队的支持,“高杆白”归群众所有。

  当指导员向村长表达了全队同志的意愿,“高杆白”归乡亲们所有时,被村长一口拒绝了,村长说:“平时你们对全村村民的照顾、帮助,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你们现在还如此客气,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消息传到乡亲们耳中,许多村民也表示反对,双方相互谦让着。还是司务长出头当调解人,说:“军民都为‘高杆白’的生长出了力,因此还是军民共享吧。”这一建议得到了在场军民的一致赞成。此后,文工队每天派出公差,砍一部分“高杆白”,送一些到炊事班,其它的送给群众,那真是“军民一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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