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当夜的中日北大营之战一直受到学者关注，但相关研究依据的中方资料大多为回忆录等口述史料，而日本的资料又存在伪造战史的现象。因此，一方面，关于北大营之战的记述一直有分歧，日军在北大营之战中的伤亡人数亦存在不同统计。另一方面，长期以来，也存在东北军第七旅未经抵抗便撤出北大营的说法。因此，有必要厘清日军进攻北大营的路径、死伤人数、死伤地点，并以此分析中国守军的抵抗情况。
日军进攻北大营
按照关东军作战参谋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等人的策划，1931年9月18日夜10时20分许，日军爆破北大营附近的南满铁路后，事前隐伏于北大营以北的日军独立铁道守备第二大队第三中队立即南下，夜11时，开始从西侧偷袭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第七旅第六二一团第三营，并于19日凌晨1时30分“受大队长命令，扫荡北部兵营”。于是，日军陆续占领位于北部营区的第六一九团第三营、迫击炮厂、弹药库、第六二○团第三营等各兵营后，3时30分到达第六一九团兵营东部配置兵力。
日本驻扎奉天驿(今沈阳站)附近兵营内的独立铁道守备第二大队长岛本正一，接到所谓“中国军队炸毁南满铁路并向该铁路巡逻队发起攻击”的报告后，紧急集合大队主力，于18日夜11时40分乘坐满铁临时列车，10分钟后到达柳条湖附近。其中，第四中队于夜12时到达北大营西侧，开始攻击东北军第六二一团第一营，该队占领第六二一团第一、第二两营驻地后，于19日凌晨1时40分，欲越过操场向北大营东部兵营进犯，遭到守军第六二○团团长王铁汉所部强烈抵抗。
日军第二大队第一中队于19日凌晨12时20分，对北大营西南端的第七旅机关枪连发起攻击，之后向北大营正门方向进展，于1时30分占领正门卫兵所，2时30分先后占领了营区东南部的第七旅军官教育班和辎重队等，4时左右占领了北大营东南部约300米处的东北无线电总台。至19日上午6时左右，北大营被日军占领。
九一八事变之夜袭击北大营守军的日军部队主要为铁道守备队第二大队所辖第三、第四和第一中队，共计600多名日军，分为北、中、南3路，由西向东攻击，第一路从西北角偷袭，沿北部营区从西向东推进;第二路从西部中侧攻入，通过中部操场向东部攻击;第三路从西南角攻入，沿营区南侧从西向东进展。在日军袭击过程中，北大营守军自发地进行了抵抗。
日军死亡人数
关于北大营之战日军的伤亡情况，中日双方的文献资料、口述历史及相关研究成果记述不一，其中日军伤亡人员的身份和地点记载较少。
比较典型和有影响的记述，为日军关东军司令部的如下统计：“伤将校4人，死下士兵2人、伤19人，合计伤亡25人”;日本参谋本部编《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则记载“我方战死2名，负伤22名”。关东军司令部及日本参谋本部都是战时日军的高层指挥机构，战时日本军队的战斗伤亡都经专门统计，并层层严格审核上报，不会产生单纯统计上的误差。因此，综合上述两种史料和相关资料，考证分析后可以发现，日本参谋本部的资料是对日军“独立守备步兵第二大队攻击北大营”伤亡数字的统计;而关东军司令部的统计则是包含第二大队在内进攻北大营全部日军的伤亡。也就是说，北大营之战日军伤亡人数出现不同，乃是因为统计范围不同而造成的。换而言之，北大营之战的日军伤亡数字，从铁道守备第二大队的角度统计为24人，从所有关东军参战部队的角度统计则为25人。
北大营之战日军战死者一直被确认为2名，即铁道守备第二大队第四中队的新国六三和增子正男。据日方《北大营》记载，新国六三在随同第四中队攻击第六二○团第二营时，由于中国守军顽强抵抗，造成其右肩至心脏贯通伤死亡;增子正男则是在该营内北部被击中头部死亡。事实上，北大营之战日军还有第三名死亡者，据日方《尽忠报国战殁勇士录》记载，“昭和六年九月二十二日，工兵第二大队陆军工兵上等兵小林健治，于奉天省北大营战伤死”。据考，小林健治为日本新泻县人，1930年入伍，1931年初编入第二师团工兵第二大队后，随队驻防中国东北。九一八事变之夜，其所属部队与驻铁岭的铁道守备第五大队，奉命于19日凌晨4时40分到达北大营附近，进入北部地区攻击撤出营区的中国守军。其间，小林健治受重伤后，于9月22日医治无效死亡。
日军受伤人员及受伤地点
由前可知，北大营之战日军伤亡为25人，其中3名死亡，22名受伤，且受伤者皆为日军铁道守备第二大队所属。其中，第三中队在偷袭过程中，伤“将校一、兵卒四”。该队偷袭第六二一团第三营时，东北军守军虽然没有准备付出较重伤亡，但仍然进行了有效还击，造成日军“中尉野田负重伤”。此后，在北部营区弹药库附近，一等兵相泽善夫“炮弹左腓肠筋切断”。
日军第四中队在攻击第六二一团第一营时，该营官兵一边向北部第二营及东部兵营撤退，一边进行还击，造成日军5人受伤。其中，二等兵桥本基背臀部受伤、伍长铃木重太郎左侧肩部贯通伤。之后，第四中队欲越过操场攻击东部营区时，遭到东北军第六二○团第一、二营官兵“不畏牺牲最顽强的抵抗”。除当场击毙2名日军外，还造成日军一等兵米山政一颈部受伤、上等兵佐藤勇夫右侧头部重伤等。日军不得不调动于19日3时30分到达北大营东部地区作为预备队的第二中队进行增援，进而从西、南、东三面，对东北军王铁汉所部形成了包围之势。于是，王铁汉决定率部向北突围，在到达北大营西北角之际，日本独立铁道守备第五大队和第二师团工兵第二大队第二中队加入围堵。东北军第七旅第六二○团“各连长率领本连士兵冲上北面的土围子……以炽烈的火力还击，将对方的火力压制下去”，冲出敌人的包围，成功实施了突围战。
日军第一中队在突袭第七旅机关枪连、南门卫兵所、辎重队等兵营时，有军曹阿部修二，上等兵清水德平、高桥广一，一等兵本间太市，特务曹长松元房太郎，军曹津野又平、本田继男等9人负伤，其中上等兵清水左大腿部受重创。
如上所述，对进攻北大营日军率先进行反击的，是东北军第七旅第六二一团第三营、第一营，其后是机关枪连、军士教导队、第六二○团第一营和第二营等。由于第七旅官兵的有效抗击，除击毙前述3名日军外，日军第二大队第三中队被击伤5名，第四中队被击伤8名，第一中队被击伤9名，伤残人员共计22名。
综上所述，九一八事变是在北大营守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日军处心积虑地策划和发动的一次偷袭行动。尽管如此，从日军偷袭北大营造成的伤亡情况可以证明，中国守军从始至终自发地进行了有效抵抗，其主要地点一为西部兵营北部、中部和南部，二为北部兵营中部，三为东部兵营南部、中部及东北角等地。因此，中国守军的抵抗使得日军付出了死伤25人的代价。虽然北大营之战日军的伤亡比不上抗日战争中一场战役或会战中的死伤规模，但是日军这一伤亡数字也足以证明了北大营中国守军确实进行了激烈抵抗。
九一八事变当夜中国守军自发进行的抵抗行动，体现了中华民族不畏强暴、勇敢抵御外来侵略的伟大爱国精神。“九一八事变成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起点，并揭开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序幕。”
(作者单位：“九·一八”历史博物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