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的老人,向大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当兵前叫唐正淳,当兵后改名为唐泽厚,脱离部队后改为现在的名字唐渐兴。当年我一个30多岁的堂兄在国民革命军第20军服役,他们部队驻扎在四川泸县那边,堂兄写信叫我去泸县,介绍我报名参加第20军军部开办的通信人员训练班。大概在1933年我16岁左右,我一路步行去了泸县,并参加了通信人员训练班考试,我的成绩排名第七名,因此榜上有名,进了第20军军部通信班学习。
新兵在训练时很刻苦,不但要学会使用长短枪等武器,还要参加野外军事演习,并学习用手旗通信,就是打旗语。数字1至10都有相应的旗帜舞动来表示,具体的旗语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旗子是方形的,单边有一尺五,是红颜色。教官说,今后到团或者营的部队里面,行军时可以拿这个(旗语)来进行部队之间的联络。
淞沪会战是中国军队对日作战的第一个大规模战役。1937年的秋天(淞沪会战时间为1937年8月至11月),我随我所在的第20军赶赴到淞沪前线,此时杨森任军团长,下辖第133、第134、第135师。当时我在上海南翔(今上海嘉定区辖)担负作战部队通信线路保障工作,具体负责5条电话线的架设和维护。敌我双方激战中,电话线一天要被炸弹炸断好多次。记得那时架设的电话线是从比利时进口的7芯线,我们称作被服线。这种线的外面是黑色的胶皮,里面是7根线缆,3芯是铜的,4芯是钢丝的。我们在黄渡(今上海嘉定区安亭镇辖)运河架设电话线时,线路要通过运河,开始我们用竹竿把电话线挑起来,以竹竿作支撑,拉线过河。但竹竿高度有限,运河上有行船(大型机动船),容易把线挂断,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把电话线捆扎在若干个大石头上,使电话线沉入河底,线路从河底过,这样一来,保障了通信的畅通。结果我们却找不到绳子,于是就用稻草把电话线捆扎在大石头上沉入河底。淞沪会战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第20军下面16团的团长,名叫林向侯,在第一天参加战斗时,他爬上一棵桑树指挥作战,结果被日本鬼子的子弹打中,当场就牺牲了。
我们部队从南翔撤出后,经过安徽的安庆。这时安徽省省会从合肥迁到了安庆,我们在那里待了约两年。在安庆时,我还是搞通信工作,开始负责10门交换机,后来又进了一个10门的交换机,我把两个交换机串联起来使用,效果很好。部队后来奉命经江西南昌到湖北,在湖北待了大约1个月,再到湖南平江。
当时平江是第27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集团军总司令是杨森,负责指挥所属部队对日军作战。此时我当上了27集团军总司令部通信营1连2排排长,在平江待了几年时间,我几乎每天与总司令杨森见面。只要前方部队取得胜利,杨森总司令就非常高兴,并要唱京剧,这时警卫员就来叫我带上京胡琴给总司令拉琴、唱京剧。因我会拉,也会唱,杨总司令常夸我拉得好、唱得好。
抗战胜利后,我们部队到了汉口接受日军投降,部队驻在日本人已经撤离的日租界。后来部队又回到湖南,然后到了贵州滇黔绥靖公署,我在贵州认识了我的未婚妻。因我不愿打内战,就把配给我的手枪处理掉,然后离开了部队。
1950年,我随未婚妻(梁启明)到眉山太和结婚,此后靠种地为生。解放后,老伴的兄弟在五通桥开办医院,于是我到医院干零工。后来医院公私合营,我于1956年9月6日成为医院正式工人;几年后,我被调到乐山五通桥医院工作,直到1985年12月退休。老伴被安排在药房工作,她于1996年3月7日去世,享年83岁。
我结婚后无生育,后来抱养一女,取名唐志洪,她从乐山沙湾区大渡河钢铁厂退休,现近70岁。我今年已经100岁了,行动有些不便,定居乐山市的女儿为了照顾我起居,把我接到一起生活,让我安享晚年。
(志愿者采访结束告辞时,唐渐兴老人十分激动地对志愿者说:“你们今天来看望我,我完全没有想到。想不到七十多年了,还是有人记得我们这些抗日老兵!”)
乐山志愿者正在为唐渐兴老兵记录口述经历
志愿者采集到的唐渐兴老兵手印,将被送往大邑县建川抗战博
物馆,陈列于馆内的抗战老兵手印广场永久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