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我从广西宜山黄埔军校第四分校第十六期九总队毕业,被分配到湖南常德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部。一起分到该总部的海南同学有十几位。其中有个别人年纪较大,入校前曾在部队中工作过一段时间,老于世故。他得知我们将被分配到洞庭湖挺进支队服务,便告诉我们说:“这是个地方游击队性质的杂牌货,有什么出路?”当夜,他便和其他不愿留在“杂牌”部队里“混”的同学不告而辞,捆起行李回广东去了。我和文国轩、邢诒桑三位同伴则认为,只要能和侵略者打仗,没必要管什么“杂牌不杂牌”。我们是小学同学,军校又同队,交情较深,结果一商量,没有跟着他们走。不久,我们三人来到驻在湖南华容县的洞庭湖挺进支队,被任命为少尉分队长。到达连队后一看,确如离去的“老前辈”所说,是“杂牌军”——每中队只有士兵七八十人,仅配三挺捷克轻机枪和五六十支七九式步枪,都是老得掉牙的武器。士兵均是当地百姓,地方上有点威信、年纪大一点的当班长,因为是当地人,所以军队纪律尚好。我们既来之则安之,迅速融入了这支部队。
1942年夏天一个夜里,我们接到了配合第五十三军(原东北军部队)一一六师夜袭白螺矶日寇机场的任务,因为这个机场是日寇在华中地区的空军基地,对我方前沿阵地威胁很大,所以上级决定发动夜袭,炸毁敌人飞机及破坏机场设施。
据侦查,白螺矶位于长江和洞庭湖之间的平原地带,遍地种植棉花和蚕豆,没有山林,只有稀疏的几个村落,天然掩蔽很差。
经过部署,我们潜入敌机场附近埋伏。晚8时战斗打响。敌机场第一道铁丝网很快就被我们突破几个口,部队鱼贯而入,但重兵器无法跟进。到达第二道铁丝网时,我们正准备破除,却被敌人发觉。敌堡里的轻重机关枪拼命向铁丝网前沿阵地扫射,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弹更如雨点般从天泻下,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向我阵地上空飞来。借着照明弹的光线,我们看清了机场里的敌机,全军将士无不同仇敌忾,个个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地越过铁丝网,冲向敌机和机场内设施。我们的八一追击炮也连珠般地轰击敌机。霎时,大火熊熊、浓烟滚滚,还夹杂着砰砰的爆炸声。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黎明,一些敌机起飞了,飞得很低,向我方阵地扫射,我们便以步枪和轻机枪回敬。这时,敌人援军蜂拥而至,我军见夜袭任务已告完成,将士们处理妥阵亡官兵的遗体后,于天亮前撤回驻地。
事后,侦查员回报,此次战斗我军炸毁敌机5架,破坏了敌机场,击毙敌人无法计算。
(本文由海南省黄埔军校同学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