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把持朝政,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并非没有官员敢站出来反抗,但在乾隆皇帝对和珅的宠信与偏袒当中,敢于挑战和珅的正直官员们,往往都受到和珅的迫害。
在清朝,官员建造房屋、出行乃至日常穿戴都必须符合自己的身份,有一定的规制。比如,皇帝居住的房屋,用黄色琉璃瓦;王爷居住的房屋只能用绿色琉璃瓦;王爷府的房屋不能超过三十六楹,房屋的高低大小都有严格的规定,一旦违制,便要受到处罚。
一般的官员,在这些方面更是受到各种限制。和珅受宠之后,乾隆皇帝将他的旗籍从正红旗抬为正黄旗,在什刹海附近让他建造新宅邸,即今天的恭王府。
和珅在建造府邸之时,便不将这些规制放在眼中,他甚至让自己家的太监呼什图仿照紫禁城宁寿宫的样子,建造了一座“庆颐堂”,当中还使用了违禁的楠木,这是明显的僭越逾制行为,但是乾隆在世时,对此视而不见,这助长了和珅的嚣张气焰,连他家的奴才也上行下效,建造了不符合奴才身份的豪宅。
和珅家的奴才刘全,自幼跟随和,忠心耿耿,很受和珅的信任。据说,和珅对待下人非常吝啬,唯独对从小跟自己吃苦但从无怨言的刘全,视同家人。和珅大肆贪污,刘全也跟着沾光,很快富有起来。
他在和珅家附近给自己建造了一座深宅大院,十分阔气,出门不按照奴才的身份乘一匹马的马车,而是乘坐三匹马拉的车子,这种排场甚至远超过了一般京官的排场。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京城中人虽然议论纷纷,但却无人敢惹。这时候,一位监察御史站了出来。
乾隆五十一年(1786),陕西道监察御史曹锡宝向乾隆弹劾和珅的家奴刘全。曹锡宝将奏折写好,弹劾刘全“仗着自己是和珅的管家,营私舞弊,服舆居室皆逾制”,但曹锡宝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事先将参奏刘全的奏章泄露给了自己的同乡好友吴省钦。
吴省钦曾是和珅在咸安宫官学中的老师,现在早已经投靠了和珅,竟无耻地对和珅自称“门生”,全无一丝人格可言。吴省钦将曹锡宝参奏刘全之事,视作是向和珅告密邀功的机会,当时,和珅正随驾热河,吴省钦竟连夜赶往热河告密,实在是无耻之尤。和珅得到消息之后,赶忙命刘全拆掉房屋违制之处。等到曹锡宝赶到热河将奏折上奏乾隆之时,刘全早已毁灭了所有证据。
面对乾隆的质询,和珅信誓旦旦地说:“奴才一向严格管束下人,刘全更是自幼跟随,小心谨慎。倘曹御史所说确有其事,臣请皇上严查,奴才绝不袒护。”这一番义正词严,让曹锡宝有点儿不知所措,乾隆皇帝下旨让曹锡宝去查,哪里还能查到什么呢。曹锡宝只得承认自己是道听途说,措辞不当,请乾隆治罪。乾隆将曹锡宝革职留任,此后在和珅的压制之下,曹锡宝一生郁郁,在乾隆五十七年(1792)含冤死去。
曹锡宝参奏的仅仅是和珅的一个奴才,便遭到和珅如此的迫害,朝廷中多数大臣此后更是对和珅逢迎巴结,即便是正直大臣也大多对和珅敬而远之,避免与和珅发生冲突。但是,伉直之士总是存在的,还有一个叫谢振定的御史也曾惩治过和珅家的家奴。
谢振定时任江南道监察御史,为人正直,不畏权贵,疾恶如仇。在曹锡宝弹劾刘全丢官之后,和珅的家奴更加嚣张。这一天,谢振定在京城例行巡查,远远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过来,行人避让不及便被车夫用马鞭抽打。谢振定一看,这马车是只有一品大员才可以乘坐的规格,便问随行官差:“这是谁的马车,如此厉害?”
官差打探回来报告说:“这乘坐马车的并非是什么官员,而是和珅家的奴才,只因姐姐是和珅的小妾,便时常乘坐和珅的马车出行。这附近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避之唯恐不及。”
谢振定听后大怒,“一个奴才,胆敢乘坐一品大员的马车,竟还如此嚣张。给我拦下来。”
官差有些犹豫,劝谢振定不要惹麻烦,谢振定更是生气,说:“我是堂堂朝廷命官,难道怕他一个奴才?”
马车被拦下了,和珅的家奴十分嚣张:“我是和珅中堂府上的家人,你敢拦我?你这官不想当了吗?”谢振定怒目而视:“大胆奴才,竟敢假冒和珅中堂家人,罪加一等。来人,鞭笞。”
和珅的家奴被一顿暴打,顿时消停不少。谢振定指着马车说:“这辆马车已被无耻小人玷污,绝不可让它再去玷污朝廷一品大员的名声,给我烧掉。”
谢振定当街烧车的壮举虽然大快人心,被人称为“烧车御史”,但却很快被和珅报复,革职回乡了,一直到嘉庆皇帝时,谢振定才被重新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