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重庆某防空洞内部(资料图)。
在日机空袭中由于人多慌张,大约有4000人死于践踏和窒息(图片由三峡博物馆提供)。
来自市人防办的消息称,日本正式轰炸重庆市区是在1938年10月4日,从1939年1月开始,日机空袭迅速升级,对重庆的轰炸愈来愈猛烈。特别是1941年6月5日傍晚,在日机对市区长达5个多小时的疲劳轰炸中,终于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间接死于轰炸人数最多的一次惨案,即较场口大隧道窒息惨案。
惨案发生后,整个景象非常凄惨,死者多为青壮年。有的全家丧生,尸体无人认领;有的随身所带仅有一点财物亦不知去向,痛不欲生。防空司令部派出的工兵营,整理尸体就花了近一昼夜,然后用卡车将尸体拖到朝天门河边,再改用木船装到江北黑石子去草草掩埋。
市人防办有关人士称,在“六·五”试鸣防空警报,就是要增强市民的国防意识,勿忘历史,居安思危。
警报信号规定如下:
■预先警报:鸣36秒,停24秒,反复3遍为1个周期,时长3分钟。
■空袭警报:鸣6秒,停6秒,反复15遍为1个周期,时长3分钟。
■解除警报:连续鸣3分钟。
■灾情警报:鸣3秒,停3秒,反复30遍为1个周期,时长3分钟。
空袭长达5小时零9分
■6月5日傍晚18时许,日机24架分三批从湖北宜都、松滋等基地飞向空袭目标重庆。当日,号称“火炉”的重庆,小雨初晴,空气沉闷。白天,人们为了躲避可能发生的空袭,照例向外疏散。白天过去了,日机毫无动静,人们带着几分庆幸又从近郊疏散区返回市区。此外,还有许多流动人口滞留在市区。
■18时18分,山城上空突然拉响了空袭警报。警报声中,市民仓皇地奔向就近的防空工事。于一年前提前开放的、设备虽然简陋但是免费入洞的防空大隧道,是一般市民的主要去处。一时间,蜂拥而入十八梯、演武厅、石灰市三段隧道的避难者大大超过正常容量,事后根据多方考证和估算,有6500人左右。
■防空司令部于18时58分发布紧急警报,半个小时之后,19时28分第一批日机8架经丰都、涪陵、长寿窜入市区投弹。
■20时47分第二批日机8架经五峰、石柱、长寿继续侵入市区空袭。
■22时17分第三批日机8架经长寿、铜梁、大足再次进入市区骚扰轰炸。
■这次轰炸持续到23时27分才解除警报,空袭时间长达5小时零9分。
这场惨祸为何空前
■长时间的疲劳轰炸。
■由于防空救护机构重叠,事权不统一,职责不清,造成管理上的很大混乱。
■负责大隧道管理的防护团员将避难者锁在隧道内,亦未根据实情利用空袭间隙组织避难者出外换气。
■隧道内的通风照明设备由于人为的原因未能启用,洞内的氧气很快耗尽。
■加之隧道设计上所留下的隐患等原因。
重庆晚报记者 李伟 实习记者 吴娟
七旬老人讲述大轰炸经历
寻找当年一起玩耍小弟弟
“站在照片最右边的那个小弟弟,不知道还在不在?”2011年时已经76岁的伍章惠老人再次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一夜之间大火烧毁民房
伍章惠老人记不得当时的具体时间。她说,大约是1940年的8月底,日本再次大规模出动战机对重庆进行狂轰滥炸。那时,伍章惠和父母住在渝中区十八梯下回水沟。
伍章惠回忆说,一天晚上,随着几串燃烧弹投下,一楼一底的房子成为目标,“爸爸妈妈惊醒后,把我从火里拉出来,就往外跑”,她们出来后才发现,整条街都陷入了一片火海,惊慌的大人和哭喊的孩子们,都在家门口,看着房子一点点烧成灰烬。
“我们一家三口也坐在家门口,哭了一晚上。”伍章惠说,她也算出生在书香门第,爸爸这一代,当过买办,开过私塾。家里的楼上,有一大屋子的书,其中她最记得的是《唐寅画稿》,“一夜之间,所有书和家产都变为灰烬,爸爸从此就有点一蹶不振。”
住进“半边楼”摔成重伤
伍章惠介绍,余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上午。一家三口走出下回水沟,往中兴路方向走,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走了不远,发现一个三层小楼,大概是当年大户人家逃跑后留下来的,有大院子和半圆形的楼梯。看到伍章惠一家头顶着黑灰,衣服破烂,这里住着的人们说“就让他们住三楼吧。”
三楼是个半边楼———楼顶在轰炸中被炸掉了一半。正是这个半边楼,给老人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住进这个楼没多久,一天,妈妈正在做饭,伍章惠就靠在门口的木栏杆上看着,只听到“哇”的一声,栏杆垮了下去———伍章惠从三楼翻了下去。
“头上摔了一个大洞。”后来,好心的邻居们就和他们对调了住房,让伍章惠一家住到了底楼。不过,由于当时处理不周全,多年来,伍章惠老人一直要忍受着头痛,睡不好,而且经常面部不自觉地跳动,和面瘫的症状类似。
唱“九·一八” 老师同学们都哭
伍章惠一家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轰炸造成的阴影随时笼罩在大家的头上。
大轰炸期间,小学照旧上课。伍章惠还记得,在回水沟小学读书时,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东北流亡学生。课余时间,老师会教唱“九·一八”的歌曲,“老师在讲台上哭,同学们就在下面哭。”
“日本鬼子大炮轰炸我的家,枪杀了爸爸,又带走了妈妈……”昨日,伍章惠老人说着说着,就唱起了这段七十年前的歌曲,每一句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当时老师常组织同学们在街头表演,她就穿着小旗袍,表演无家可归的孩子,把围观的人都唱哭了。
当年一起玩耍的弟弟在哪里
自从房子被烧毁,日子一直过得很艰苦,爸爸受到打击生意陷入困顿,伍章惠的妈妈就靠着帮人做点针线活和缝缝补补打零工,挣点生活费。
伍章惠老人说,那时候大家关系很好,从各个地方搬来的阿姨们和妈妈结成了“十姐妹”,并拍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我站在最左边,有个比我还小些的弟弟,是其中一个阿姨的孩子,站在最右边。”伍章惠说,不过,她忘了弟弟的名字。“要不我讲两个故事,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我来。”伍章惠说,在十姐妹中,一个阿姨太阳穴的位置有个鼓起的小包,她和弟弟都喊这个阿姨“包包妈妈”。
另外一件事是,这个弟弟的妈妈智力有些缺陷,小时候把两个孩子带到朝天门玩,却把两个人弄丢了,自己回家了。伍章惠还记得,当时,两个孩子挤在一个石洞里,不敢出来,后来,稍微大些的她记起来,妈妈曾经带她走那条路到过外婆家,所以按照记忆过了江,到了外婆家,才联系到家人。
伍章惠说,当年留下的创伤让她一辈子无法忘怀,那时候的人,给了她很多温暖,所以,现在她想通过重庆晚报,找到这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