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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炳史册的“一二八”淞沪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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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2年1月28日夜,日本侵略军大肆进攻上海闸北,守卫上海的国民党十九路军爱国将领蒋光鼐、蔡廷锴等,目睹祖国的神圣领土惨遭蹂躏,忍无可忍,遂率领上海军民奋起抗战,打响了武装反抗日本侵略军的反击战,谱写了中国抗日斗争史上的新篇章。 

  十九路军是在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自觉地执行人民意志而奋起抗战。 

  “九 一八”后,国民党推行不抵抗政策,助长了日寇的侵略气焰。日军在一夕之间侵占了沈阳,一百天左右占领了东北三省。日本轻而易举地占领东北三省后,野心勃勃,一面在东北炮制伪满洲国,巩固其对东北的入侵利益,一面又准备发动新的战争,进行新的入侵,以扩大侵华战争,为独占中国作准备。上海的各种条件都使日本侵略者唾涎欲滴,因此成了日本侵占东北之后的又一个侵略目标。上海,首先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地处长江口,水陆交通发达,邻近江苏、浙江,物产丰富,是日本侵略中国内地和长江流域的理想军事基地;第二,上海是英、法、美等国的利益所在地和国民党政府的重要的政治与经济的支柱,攻占上海可以转移国内外对东北的视线,迫使英、法、美和国民党政府承认其占领东北的既成事实;其三,上海是中国民族工业高度集中的城市,产业工人和民族资产阶级高度集中的地区,文化程度也居于全国之首,民族意识特别强烈。九一八以来,这里一直是全国抗日运动的中心,汹涌澎湃的抗日运动给予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日本侵略者意识到,扩大侵华战争的阻力不是国民党政府,而是坚持抗日的中国人民。因此决意攻占上海,强迫国民党政府充当它消灭上海人民抗日运动的清道夫。 

  为寻找攻占上海的借口,日本侵略者于1932年1月18日,嗾使五个日本和尚到当时抗日运动搞得很激烈的中国三友实业社毛巾厂去寻衅肇事,与三友实业社毛巾厂的工人义勇军冲突,随后嗾使事先布置好的化装打手,混入工人义勇军,殴打日本和尚,造成日本和尚一人重伤死亡,三人受伤,这就是所谓日僧事件――一二八事变的导火线。 

  日僧事件后,日本侵略者就以此作借口,放火焚烧三友实业社毛巾厂,向国民党政府提出,道歉、惩凶、赔偿,取消抗日运动等四项苛刻要求。接着又威迫国民党政府命令驻防上海的十九路军撤出上海。(十九路军前身是孙中山缔造的粤军第一师第四团,曾经参加国共合作时期的东征、南伐和北伐战争,接受了大革命战斗的洗礼,具有反帝反封建的民族精神。九一八事变后,他们深感连年内战,同胞自相残杀,枪口不能对外,是日本帝国主义胆敢侵略中国的重要内因。因此决心响应中国共产党关于“枪口一致对外”的号召。1931年冬,十九路军调驻上海,“在上海人民抗日宣传影响下,更下定了为中华民族图生存,为中国军人争人格的决心”。日本侵略者对这支有抗日倾向的军队恨之入骨,因此,威迫蒋介石调虎离山,扫除攻占上海的障碍。)与此同时,日本政府不断向上海调兵遣将,增派军舰飞机和武装力量。到一二八前夕,日本在上海的军舰达24艘,飞机40余架,铁甲车10余辆,陆战队二千余人,上海交战已迫在眉睫。 

  在日本侵略者步步迫进,上海面临严重危机的紧急关头,国民党政府仍不作任何应战的准备,反而全盘接受日方所提的一切苛刻要求,责令公安社会两局取缔上海人民抗日救国的一切团体,令十九路军撤出上海,派宪兵第六团接替驻守闸北的十九路军防务,企图制止十九路军抗日。但是,国民党的屈辱让步,根本不能阻遏日本侵略上海的狂妄野心,就在中国政府全盘接受日方苛求的当夜一一1月28日夜,日本海军陆战队向十九路军驻地闸北,发动了猖狂的进攻。具有爱国主义光荣传统的十九路军官兵,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他们决心用自己的头颅和热血,洗刷中华民族的耻辱,捍卫祖国的神圣领土。于是违抗国民党政府关于撤出上海,“避免冲突”的命令,与日本侵略军进行浴血奋战,这就是彪炳史册的一二八淞沪抗战。 

  日本侵略者大肆进攻上海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无比愤怒,十九路军保卫上海,奋起抗战反映了全国尤其是上海人民的强烈愿望,举国上下,人心振奋,斗志昂扬。中国共产党代表全民族的利益,立即发出了武装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上海的号召,并通过党直接领导的抗日团体――上海民众反日救国联合会发动和组织工人、学生、知识分子,从各方面支援十九路军抗战。沪西日本纱厂工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反日大罢工,罢工工人组织了工人义勇军,救护队帮助十九路军运输食物、各种军用物资和救护伤兵。宋庆龄、何香凝等著名人士代表全市人民赴前线慰问和鼓励与日军进行生死搏斗的官兵,并亲自筹集资金创办伤兵医院。史量才等爱国人士组织了“上海市地方维持会”,自觉地担负起组织市民支援前线抗战和稳定后方金融秩序等任务。全市民众亦同仇敌忾,纷纷起来参加支前工作,有的捐钱、捐物,有的参加义务劳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御外侮。成为上海公民的一致行动。凡是前线需要什么东西,上海民众一得到消息,就一呼百应,立即组织人力物力满足要求。前方急需麻袋做沙包,消息传出不到十几小时,满卡车、满卡车的麻袋就从租界运送到前方。前方急需运输工具通过报纸征集,消息传出不到半天,各种各样的卡车、机器脚踏车等运输工具,便从四面八方开往前线。全国各地和海外爱国华侨对上海军民的联合抗战,也深受鼓舞,纷纷通电声援十九路军,并源源不断地给十九路军汇款资助。国民党军队中的爱国官兵,也纷纷通电请战。在全国人民抗日热潮的压力下,蒋介石也不得不批准了爱国将领张治中率领第五军赴上海与十九路军并肩战斗。 

  全国人民的反侵略热情和无私援助,使十九路军官兵受到极大的鼓舞,他们决心与民众一起为保卫上海抛头颅洒热血,牺牲最后一弹一卒。在战场上他们无私无畏,英勇善战,无数次地挫败拥有现代化武装的敌军,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气焰。表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一二八抗战前夕侵沪日军第一任指挥官日本第一舰队司令官盐泽狂妄地宣称:四小时内占领上海。但是经过二昼夜的激战,我军初战告捷,进攻闸北的各路日军完全被我军打退,并遭到重创。日军惨败,不得不托英美调停,停战三天。在停战期间,日军加紧调兵遣将,2月2日援军到达上海后,又把战争从闸北扩大到蕴藻浜,吴淞一带。但我军在上海人民的配合下,英勇反击,至2月6日又使日军遭到惨败。日政府撤换了盐泽指挥官,调第三舰队司令官野村吉三郎接任盐泽之职。野村上任后把战争的重心移至吴淞,并宣称24小时内攻占吴淞要塞。但是打了一个星期,吴淞要塞巍然不动,野村又失败了。日本政府又派植田谦吉中将率领日本最精锐的陆军第九师团到沪增援,并令植田接任野村指挥上海战争。植田发动了庙行、江湾大战,打了一个星期,又以失败而下台。最后日本政府又调来了田中任首相时期的陆军大臣白川大将接任侵沪指挥官,这就是史称的三易主帅。每个新任指挥官都率大批军队和武器到沪,到2月29日,白川指挥战争时,在沪日军已达到7万余人,军舰三十余艘,飞机约200架。我军只有坚持抗战的十九路军和2月中旬自动前来增援的第五军,总共不过四万人。日军有海陆空协同作战,我军没有飞机、军舰和坦克。我军以四万人敌日军七万余人,以单纯的陆军对付敌人的海陆空立体战,以一般的武器对付敌人现代化火力,其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的。但敌人靠的是武器,我军靠的是爱国主义精神和人民的合作。在全国人民同仇敌忾的热情鼓舞下,在上海人民的合作下,广大官兵一致表示誓与阵地共存亡。在战场上人人奋不顾身,许多战士重伤不下火线,咬紧牙关继续奋战:闸北战役中,日军靠铁甲车作前导横冲直撞,气势凶凶,我军没有铁甲车,战士们就组成敢死队,冲向铁甲车旁,以密集的手榴弹掷入铁甲车底部,一辆辆铁甲车被摧毁了,闸北阵地保住了,但我们为截击敌人铁甲车而慷慨牺牲的战士不知有多少!守吴淞镇第五团第六连的一个排官兵,在敌炮不断轰击的情况,仍然坚守阵地,直至战壕被炸塌,全排官兵被活活地理在战壕里。自2月中旬以后吴淞地区一直是敌人进攻的重点地区,几乎天天受到敌机和敌舰的轰炸和炮击,其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全体官兵一直坚守吴淞达一个多月之久,一个外国记者惊异地向守卫吴淞的翁照垣旅长说:你们没有飞机,没有军舰,守吴淞是怎么守的?翁旅长自豪地说:“守吴淞不是战略上的成功,亦不是工事上的坚固,自然不是战器的精利,简言之,守吴淞只是一个决心,一个牺牲的决心。”①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官兵们就是以这种伟大的民族精神和高度的责任感,无数次地挫败敌人的猖狂进攻,保卫了上海。直至2月29日,日军仍被迫局处在沿海的窄狭地带,不能越雷池一步。日军速战速决攻占上海的计划也一直未能得逞。 ?

  一二八上海军民抗战坚持了34天,最后因国民党政府的破坏和阻挠,十九路军、第五军孤军奋战,弹尽援绝,被迫于3月1日,撤退至第二道防线。国民党政府于5月5日与日本侵略者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结束了淞沪之战。 

  淞沪之战虽然未能彻底打败日本侵略军,但它在中国人民抗日斗争的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淞沪之战,沉重地打击了日本的侵略气焰,延缓了日本侵略中国的步伐。自中日甲午战争以来,由于历届反动政府害怕人民,不敢发动人民奋起自卫,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气焰嚣张至极。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等扬言三个月可占领中国,侵沪罪魁祸首盐泽叫嚷四小时内可以攻占上海。在日本人眼里,中国军队是怯弱的,无抵抗能力的。经此一战,日本侵略者威风扫地。日军三易主帅,倾尽国力,但在上海军民的抵抗下,进犯上海始终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侵略气焰也有所收敛。日本占领上海,建立军事基地的战略部署被打乱,“南进”中国的侵略步伐不得不暂时放慢。 

  淞沪之战,振奋了民族精神,增强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必胜的信念。中日甲午战争以来,日本帝国主义者一直想把中国变成它独占的殖民地,尤其是九一八事变后侵略气焰更加嚣张。但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政府却勇于内战,怯于御侮,不断地散布“抗战必败”的悲观论调。诸如中国人力物力、武器不如日本,“抗战三日国必亡”等等。这些悲观的论调在一部分国民党军队和民众中造成了严重的恐日心理。十九路军官兵,明知中国人力物力、武器不如人,但他们意识到“不抗战无以救国”,“我们物质敌不过人,我们要以伟大牺牲精神来战胜一切”。②因此他们不畏强暴、自发地奋起抗战,并坚持了34天,中国不但没有因抗战而灭亡,相反地,日本帝国主义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这铁一般的事实,使中国人民看到了自己的力量,看到了日本帝国主义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全国人民动员起来,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摧毁貌似强大的日本侵略军,从而激励了全国人民的抗日斗志,推动了抗日斗争的发展。从此,抗日运动,此伏彼起,不断高涨,终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掀起了全国性的抗日高潮,最后经过1937?1945年的八年全面抗战,彻底打败了日本侵略军,取得了抗日斗争的完全胜利。 

  淞沪之战,树立了军民合作抗战的楷模。十九路军的将领们,大多数经受北伐战争的洗礼,感受了军民合作的无比力量,因此战争刚开始,十九路军将领就提出了“中国抗日军民合作”的口号,号召淞沪同胞与军队合作,共同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上海民众同仇敌忾,从各个方面支援十九路军抗战,在抗战34天中,国民党政府不给十九路军军饷和武器,十九路军所需物资供给、全靠全国尤其上海人民支持。军民联合抗战,是这次抗战的特点,也是此次抗战取得巨大战果的重要原因。十九路军爱国将领蔡廷锴深有体会地说:“这回战争上所表现的力量是民众的;所以,如有光荣可言,亦是民众的光荣。惟民众的力量才是伟大的、真实的力量,离开了民众,我们便失去了内在的生命和存在的价值了。”③ 

  淞沪之战,是国民党正规军队第一次起来执行民意,违抗国民党不抵抗政策的抗战,它在国民党正规军队和中华民族中的影响至巨至深。正如《申报》时评所说:“此次淞沪之战,则为维护正义、争取民族生存自由之光荣战争,沪战殉国将士之死,亦为光荣之死,伟大之死。以此一战,而一部分军人乃亦从而憬然觉悟,表示再不参加内战。以此一战,而多数忧国之士乃亦怵于内战之决不容再有,从而发起废止内战之运动。故此战有若一声洪钟,敲破我民族二十年来酣于内战之心理,影响我民族之前途,至巨至深。”④ 

  淞沪抗战的历史功绩还在于它改变了国际对中国的观感,提高了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自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以来,特别是九一八事变,东北三省沦陷后,世界各国对中国之批评善者称中国为睡狮,恶者称中国为懦弱无能之民族。沪战前夕,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断定我国无抵抗能力,默认日本4小时攻占上海的狂妄预言,经此一战,世界各国看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和抵抗能力,纷纷发表评论,称赞中国军队英勇善战,称赞中国人民有良好的国民性。 

  淞沪抗战最后虽然失败了。但一二八抗日的民族精神和功绩彪炳史册。 

  注释: 

  ①翁照垣:《淞沪血战回忆录》,第59页。 

  ②《“九一八”――“一二八”上海军民抗日运动史料》,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年版,第187页。 

  ③翁照垣:《淞沪血战回忆录》第43页。 

  ④《申报》1932年5月28日,《追悼沪战殉国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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