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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鹏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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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5日上午,本站记者采访考古所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主任杜金鹏先生,杜先生向记者介绍了中心的工作情况,以及对中心未来发展的规划。以下是本次访谈实录。

记  者:杜主任,在考古所现有各研究部室中,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是最晚成立的,请您介绍一下中心成立的一些情况。
杜金鹏: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曾经叫做大遗址保护研究中心,在几年前就已经设立,当时刘庆柱所长担任中心主任,王巍(时任考古所副所长,现考古所所长)和我是副主任,为非实体科研机构。去年年初,经社科院批准,才正式成立。在正式成立之前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包括受文物局委托推荐“全国百大遗址”,并与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合作编写保护大纲。我们主要负责考古资料分析、遗址价值评估、考古工作计划制定等工作。这也是发挥我们在考古科研工作方面的优势,在推动大遗址保护方面,为文物主管部门提供了一定学术支持。此后还参与了一系列大遗址保护规划的制定,包括偃师二里头、偃师商城、唐长安城大明宫、汉魏洛阳故城、隋唐洛阳城等遗址,以及一些遗址展示方案的制定。

记  者:从“大遗址保护研究中心”到“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在名称变化的背后有怎样的定位和发展方向的变化思考?
杜金鹏:这体现了一个研究面的扩展。“大遗址”的概念虽然还有待廓清,但它肯定只包括一部分考古遗址。当初的想法,是发挥我们的优势,单纯做遗址的考古工作。后来,发现这个面太窄,只做大遗址,无法全面体现我们作为国家级科研单位的作用,肯定需要突破这个范畴。另一方面,我们有一个进一步发展的想法,我们要推动建立一个院级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整合社科院许多学科的优势,包括文学、历史学、民族学、文字学、经济学、宗教学、社会学等等,把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都包含在其中。这样单纯称之为“大遗址保护研究中心”显然是不行的。之所以称为“中心”,不称为“研究室”,我们是要办成开放式的,它实际上是一个科研平台,我们的目光是面向全国甚至是面向国际。我们承担课题并不是只靠本中心人员来做,我们只起到一个协调、组织的作用。我们现在已经把课题推向全国,我们会吸纳各界各学科对文化遗产保护这个学科有用的人才,共同来完成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叫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不光要保护,还要研究,这是区别于一般纯粹技术性保护的部门,一定要在研究方面下功夫。

记  者:您怎样看待文化遗产保护在社会、经济、文化发展中的作用?
杜金鹏:我认为主要有以下三个层面。首先,这是人民大众的需求。人民总是很关心自己的历史,一旦有什么重要考古发现,大家都很关心。因为她是我们共有的,不分民族、地域,容易产生共鸣。其次,她是保持和发扬传统文化的途径。遗产分有形和无形的,它是一个载体,承载着民族文化的信息和精神,通过它可以了解民族的历史。如果这个东西消失了,人们就会慢慢丧失这个记忆,民族文化就无以传承。其次是一个国家文化安全问题。国际竞争除了经济、军事、科技外,还有文化的竞争。文化是一种软实力,某种意义上讲,它比军事力量更加强大。保护我们的文化遗产就是要保护我们的文化基因。在世界民族文化的竞争融合的过程中,能够更多体现中华文化的基因。
    以前我们不太具备谈文化遗产保护条件,因为首先要发展经济,解决温饱问题。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对文化遗产保护的认识和能力都有了飞跃性提高,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都日益重视文物保护,观念上也从单纯强调经济指标,转向同时抓文化指标,文化也变成了一个产业。保护文化遗产,不仅能够推动人们精神文化生活,而且能够改善居住环境,提高经济收入。2005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并设立了文化遗产日。“十一五规划纲要”和“十七大报告”中都对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提出了指示和要求,说明中央和政府对这个问题的重视。文化遗产保护研究这个学科,也就有了发展机遇。

记  者:那么考古所建立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也是顺应了时代的需要。
杜金鹏:对我个人而言,做这个工作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牺牲。我离开长期从事的夏商周考古,有朋友说有点可惜了。我认为,虽然少了一个干考古的,但多了一个做文化遗产保护的,算是弥补吧。何况,我们做的文化遗产保护与考古是密不可分的,因为我们很多工作是从考古遗址入手。我当初就提出,遗址不在了,考古还能做什么?遗址保护,是考古学可持续发展的前提。我们做遗址保护,并没有离开考古,我做的还是考古事业。我自己不发掘,是为了别人更好地发掘。
    从我个人来讲,做了这么多年考古,猛然转向文化遗产保护,肯定是困难重重。但我觉得这是一个考古人的责任问题。即便它很难,必须有人来作。文化遗产保护是一个综合学科,如果没有考古人的参与,它会很不完整。做技术、理论的人,可以做文化遗产保护,但如果缺乏物质文化这一块,你的主体就空虚了。因此,我觉得作考古的人,有义务和责任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更多关注遗址保护、出土文物保护,扩而大之,就是整个文化遗产保护。

记  者:我想请您再具体谈一下遗址保护和考古工作的联系。
杜金鹏:二者互相依存,互为前提。没有考古,遗址保护就没有科学依据;遗址破坏了,何谈考古?我们中心有意建立这样的一个机制,把考古和保护这两个学科结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在考古发掘同时,进行文化遗产保护,在保护的前提下,有效延长遗址利用率和寿命,从而实现考古学的可持续发展。考古学参与到文化遗产保护,有着特殊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考古的优势,也正是社科院考古所的特点。我们在遗址保护这方面工作就包括考古遗址保护规划、考古发掘现场文物保护、出土文物的修复和保护,以及考古现场的展示。

与故宫文物保护专家共同研究出土文物保护

记  者:请介绍一下目前中心工作的开展情况。
杜金鹏:我们目前开展以下方面的工作。第一,文化遗产保护政策、法规、理论方面研究。作为国家级科研单位,我们有条件承担这方面的工作。第二,考古遗址保护相关的工作,包括考古遗址保护规划和保护方案的制定、考古现场文物保护。第三,实验室考古。这是我们正在大力创建的一个考古分支学科,力争使之与田野考古相辅相成,拓展考古学工作界面。第四,出土文物和馆藏文物保护修复研究。文物修复以往只是作为考古工作的附属,现在我们把它提升到分支学科的地位,强调学术研究,所以在这方面的理念、技术都有了很大革新,设备、仪器也大量添置。
    我们始终把自己定位为一个科研机构,强调抓科研。从设立大遗址保护研究中心到现在,我们做了很多课题,比如我们刚完成的文物局委托编写的《考古发掘项目检查验收标准》,正在进行中的国家科技支撑项目“考古移动实验室”等。另外做了一些调研工作,比如院级课题“文化遗产保护历史与现状调研”,我们已经完成了六个大遗址的调研。此外还有国情考察项目,已进行两项“文化遗产保护国情考察”。

记  者:对考察和调研的结果做一个怎样的评价。
杜金鹏:应该说这些大遗址的考古工作相对比较充分,都进行几十年了,但文化遗产保护的工作还比较滞后。(记者:怎样改变这个情况?)我个人想法是要积极推动考古遗址的展示利用,这就涉及到遗址价值问题。是不是考古研究是遗址的唯一价值所在?我想不是。考古学者,不能把遗址看成个人财产或学科的独有财产。它是全民族甚至是全人类共有的财产,大家都有权利来使用它,包括展示利用。这需要考古界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展示利用可能会对遗址产生某种程度破坏,但考古发掘不同样对遗址有破坏么?其次,遗址展示可以极大调动当地政府和群众对遗址保护的积极性。实际上讲,遗址保护主要靠当地政府,如果把当地政府和人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遗址保护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们会比我们管得好。这也是和谐社会的意义。

记  者:您认为文保中心发展中亟待解决的问题有哪些。
杜金鹏:首先是人才问题。文化遗产保护是一个多学科综合体,不是考古一家能够胜任,需要一大批各方面人才,包括考古、物理、生物、化学等各方面专家共同完成。其次,硬件建设。我们是白手起家,研究工作离不开各种仪器设备,目前还是比较缺乏。还有就是思想认识的转变问题,怎样把考古人的思想统一到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的和谐道路上来。考古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一点。在很多工作中,还是有很大阻力。就这一点我想谈一谈考古发掘的模式问题。在新形势下,考古发掘应该有新的类别,以往分主动发掘、被动发掘,被动发掘包括配合基建发掘、抢救发掘等等模式,我们提倡再增加一类“文化遗产保护类发掘”,这类发掘跟前面几种模式都有不同。它的出发点是为文化遗产保护提供科学依据,而学术研究类发掘主要是为全面了解遗址,通过遗址研究古代社会。而“文化遗产类发掘”任务指标只要看遗址保护好了,展示好了,任务就完成了,因此在技术上有所不同。它不能是一个完全性发掘,要保留很多有展示价值的遗迹现象,要防止遗址的空洞化。因为出发点不同,在发掘指导思想、理论、技术、方法都应该与以往有所不同。

记  者:您担任中心主任,在推进学科建设方面有怎样的规划?
杜金鹏:首先要推进理论建设,我们要对新形势下文化遗产保护的方向、理念、方法,做一些研究。我们举办了一系列学术研讨会。比如在中心成立之初,举办了一次“全国大遗址保护研讨会”,与会各方交流了很多很多真知灼见。今年还首次举办“文化遗产论坛”,邀请了四个遗址的考古和规划部门,各自阐述自己对遗址保护所做工作,我们试图通过这种模式加强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的学科整合。 
    另外,我们通过课题整合各种学科与人才。我们现在做的很多课题、规划、方案,多是跟全国有关兄弟单位合作进行。这也是促进学科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比如最近的考古移动实验室,我们就邀请北京和京外多家科研单位、博物馆各个学科专家学者参加。这些专家在一起开展研究,是一个学科整合。我们最近启动的美国福特基金项目“文化遗产保护与当代中国社会”,下设五个子课题,包括城市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重大建设工程与文化遗产保护,新农村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工业文化遗产保护,文化遗产保护的宣传教育。这些课题更是开展全国性的大联合,合作者包括政府部门、科研机构、高校。它是一个更宏观,跳出学术圈子的大联合大整合。我想这是我们通过课题形式,推动学科建设的一个举措。

记  者:从您谈到的这几个课题的名称看来,它们都是很契合实际,切近民生的。
杜金鹏:这是一个政策建议性的课题。最后形成的结果是一个政策的分析建议,它是一个社会性的成果。通过做这个课题,为我们的考古和学术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
    我们认为遗址保护,很重要的一条是一定要让居住遗址上的群众,因为遗址受益,而不能让老百姓认为遗址是发展、改善的“负担”。如果群众视“宝(遗址)”为害,他们就会迁怒于遗址,这对考古和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是很不利的。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从遗址保护中享受更大的益处。

(责任编辑:王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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