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观山位于浙江杭州市西北约25公里──杭宁公路(104国道)之侧,地属余杭市瓶窑镇外窑村。汇观山是一座孤立的自然山丘,北望天目山支脉的丛山峻岭,南临苕溪。东与反山及良渚文化中心遗址莫角山相距仅约2公里。整座山为长条形,呈东南一西北走向。
1991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此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发掘面积约1500平方米,清理了良渚文化祭坛一座,以及埋于祭坛顶部的4座良渚文化大型墓葬 (注释1)。1999年下半年,再次发掘主要是对第三级台面作全面揭露,并在山坡的东、西、北三面布探沟进行解剖,基本上搞清了祭坛的总体范围和营建过程(注释2) 。
2000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祭坛开展复原展示工程,同时揭露其外围部份,祭坛的整体结构得到大致确认(注释3) 。
汇观山四座贵族墓中尤以4墓坑宽大,棺椁完备,玉石器类型丰富。其中出土两件玉琮,M4:2、M4:1,但制作上前者显得“粗简”,后者可能玉质欠佳,受沁严重。然而,同遗址的M2虽然被后来所破坏,这里出土同遗址中形体较大,且加工最精致的玉琮(M2:34)(图一),其中细致刻划,完全已达到反山M12中微刻的水平,甚引人注目。
图一
据发掘者的观察,M2:34玉琮“为琢纹宽镯。黄白玉,大穿孔,孔壁光滑。外壁等距离浮雕五个长方形凸面,凸面弧度与镯体保持一致。每块凸面上以浅浮雕与细阴线刻划相结合的方法琢刻神人兽面纹饰。顶部以两条凸棱概括神人的全面特征。每条凸棱上以极细的阴线刻划出14条弦纹,每一弦纹纤若游丝。其下即为兽面,浅浮雕两个椭圆形的浅凸为眼眶,再以细阴线镌刻细部。眼下宽扁形凸横档为阔嘴,眼嘴间缀以阴刻卷云纹。该镯纹饰繁细,造型独特,制作精细,是良渚玉器中的珍品”。
为什么发掘者认为M2:34是“良渚玉器中的珍品”呢?首先从体量来说,汇观山M4:2玉琮就高4.4、射径5.2公分,但制作粗糙,上部仅以两条凸棱代表人羽冠,下面从一凸横档表示阔嘴,未加细琢,连人圆眼也被省略。另M4:1一件琮高2.9、射径5.8公分,风格与上述的一件类似。
另一方面,M2:34镯式琮高3.2、射径8.3公分,外壁等距的五个浅浮雕方块上,微刻有五个兽面纹,均宽约2.7、高1.2公分。兽面突出一对大兽眼,有眼梁、鼻梁和鼻吻,欠缺兽口和下肢。微刻工艺技术水准高超,全体工整细致,螺旋纹转折处浑圆流畅,线条均匀,有条不紊,几可与反山琮王和钺王媲美(图二:A-E)。
图二
从以上简单对比显示,就玉器或者说从玉琮本身价值等级递变(Gradation of Value)来考虑,由于颜色、大小、加工技术和特殊象征符号等条件,不同玉琮可能存在显著价值差异。
这说明为什么良渚汇观山发掘者认为M2:34是“良渚玉器的珍品”。我们认为玉琮上表现工艺技术和精神象征是主要区分价值的根据,微刻技术更是其中的关键。
汇观山位于反山西面不足两公里范围,总面积近1600平方米,为良渚文化规模最大的祭祀遗迹。从陶器和玉器对比,汇观山年代应与反山墓地相近。汇观山M2墓中出土玉器47件(组),其中M2:34 镯式琮是本遗址出土惟一有微刻的玉器。M2位置并未有打破祭坛的格局,被认为可能是祭坛仍在使用阶段时埋入的。M2的主人与祭祀遗迹的关系密切,或许是祭坛守护者之一。M2:34镯式琮精致的微刻如鹤立鸡群,不见于同遗址中出土的玉器。因此估计并非是汇观山当地贵族所能制作。
我们推测M2:34镯式琮是来源于反山墓地的王者。以汇观山祭祀遗迹的规模,出土仅一件带有微刻的玉器,反证微刻玉器在当时之珍贵。然而,如果以反山琮王神兽面组合比较,反山的神人和兽面的口和下肢,在汇观山镯形琮上是没有的。良渚时代王者严密控制王徽的象征,王者可以全权多次的使用,其他贵族就不能享用。我们推论M2:24镯式琮可能是由反山王者赐予汇观山贵族的信物。(邓聪 香港中文大学)
(原载:《良渚玉工》改写增订,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考古艺术研究中心出版, 2015年)
注释:
(1)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余杭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浙江余杭汇观山良渚文化祭坛与墓地发掘简报》,《文物》1997年第7期,页4-19。
(2)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良渚文化汇观山遗址第二次发掘简报》,《文物》,2001年第12期,页36-40。
(3)良渚博物院:《瑶琨美玉──良渚博物院藏良渚文化玉器精粹》,文物出版社、众志美术出版社,2011年。
注释:
(1)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余杭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浙江余杭汇观山良渚文化祭坛与墓地发掘简报》,《文物》1997年第7期,页4-19。
(2)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良渚文化汇观山遗址第二次发掘简报》,《文物》,2001年第12期,页36-40。
(3)良渚博物院:《瑶琨美玉──良渚博物院藏良渚文化玉器精粹》,文物出版社、众志美术出版社,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