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军时19岁,日子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正好是1945年,农历的正月十六。一心想当兵的我还是瞒着母亲去的。第一次想参军时,跟母亲商量,母亲心疼我,怕我这一去就回不来,哭着喊着不让我去,我只好放弃了,没去成。第二次我先是参加的地方部队——老六团,然后再瞒着母亲加入八路军26团,我这当兵一去就是7年,直到母亲去世,都不曾再见上她一面。现在一想起,心里就很愧疚,真是对不起疼爱自己的母亲。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我跟随部队北上东北参加了高桥(谐音)战役、秀水河子战役、锦州战役、著名的四平战役等。在东北打秀水河子战役时,当时突然落下来一发炮弹,我赶紧扑倒在地。炮弹“轰”的一声爆炸了,炸起的泥土落了我一身,就感到脑袋被震的嗡嗡响,从那时起,我就患上神经衰弱。复员回家养了好几年才把病养好。
记得辽沈会战时,国民党已经战败,敌占区已被我军占领。而敌人的空中运输部队并不知情,仍然向敌人原来的防区投掷大量的粮食、饼干和钱币,我和我的战友们就美滋滋的享用了这些敌人飞机送来的军用物资。
之后平津战役时,国民党部队的防区眼看就要被我军攻占,来不及逃跑的敌军将领陈祥杰(谐音)躲在一棵树底下,被我们搜索部队俘获,当时他整个人显得相当狼狈。那时我已任排长,在平津战役中我带领的那个排共俘获国民党一个副司令、一个参谋长和一个主任。
平津战役结束后,当时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而南方几省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我和我的战友们接到上级命令急行军步行几千里,经过湖北、湖南、云南、贵州到达广西,那时我们都顾不上停歇、吃饭,煮的半生不熟的蚕豆每个人分一点儿,饿了就边赶路边往嘴里塞。我的胃就在那时给糟蹋坏了,复员后,动过一次大手术,直到现在腹部还留有一条八九寸长的疤痕。在广西时我们堵住并消灭将要逃往台湾的国民党一个师。他们真是溃不成军了,跑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到处都是他们丢弃的车辆、武器和各种物资,让人感到更可笑的是,师长在逃跑中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带走,只顾自己逃命。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我所在的部队把年轻的官兵留下来作为抗美援朝的后备军,而我和部分战友则被选拔派往河南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一步兵学校学习。在那里,我学习了将近3年,1951年时,我被组织上安排到湖北孝感任公社武装部长,之后又调到汉口飞机场当排长,并担任七个连队的团书记。
1952年时,我复员回到家乡涝坡镇西山村。当时组织上安排我到县里的武装部工作,被我拒绝了。枪里来雨里去的,当兵多年了,新中国也成立了,在和平年代里只想回家好好种地,我感觉就很幸福。回到村后,由于我打过仗又有文化,村里乡亲们就推荐我当了村里的副书记,副书记我又一干好多年才退下来。回想当兵的七年里,把最美的青春奉献在枪林弹雨中,给后代换来如今的幸福生活,我不后悔,我感到很自豪。
(讲述:亓玉山 文字整理:王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