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45年了。那一年他55岁。如果父亲如今仍然健在,今年也整好是他一百岁的诞辰。而且,父亲当年是在一个非常的时期、非常的状态下离开这个世界的。他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对于父亲,自己也一直是有太多遗憾的。我小的时候他工作繁忙、早出晚归;我稍大些后,他又挨批挨斗、关进牛棚;再后来,我又西出阳关、远走他乡。而且,就在我当兵后的第三年,父亲就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所以,对于父亲,这个原本是我最亲、最近、最应该感激和感恩的人,我却是对他老人家的过去、曾经,甚至是一切,都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和知之甚浅的。
或许也正是由于此,在退休以后,尤其是这两年,我开始把了解父亲、追寻父亲,查找和收集与父亲生前有关的一切,当做了我如今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当然,我的如此这般,不仅仅只是为了对父亲的纪念和缅怀,而且也还是为了我们所有家人、亲人和孩子们的千万不要忘记。
上图,有关父亲1941年在鲁西北的消息
上图,父亲当年在冀鲁豫
上图,1947年6月28日的人民日报
在这期间,我去过河南的焦作市_这个父亲对它最有感情并且亲历了它从矿区再到建市的光辉历程,也是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最后地方。而且,我还找到了45年前曾经&看管&过父亲的一些公安干警和战士。他们也同样是在饱含深情且感慨万千的回忆中,给我讲述了父亲在他自己生命最后日子里的所经所历和点点滴滴……
我还曾多次回到鹤壁市,这个父亲他们这一代第一批城市开创者们用双手和汗水在荒山野岭中创建出来的城市。重回故地,我从鹤壁集的天主教堂到中山的小花园,从大胡的红旗街到大河涧的盘石头水库,甚至是当年的学校、矿山、剧场、公园,自己也都是不止一次地去探访和寻访、去重游和重温,为的就是自己能沿着当年父亲他们走过的足迹再一次地认识父亲和走近父亲……
这两年里,我还几次借回河南的机会,去平顶山市看望了当年和我父亲一起从焦作到鹤壁去建市的段松会叔叔和王翠萍阿姨。已是95岁的段叔叔和89岁的王阿姨每次见到我,也像是见到了自己孩子一样的亲切无比和激动不已。在他们给我忆往昔,给我讲过去的时候,我亦也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在他们叙述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不仅进一步认识了解了我的父亲,而且也是进一步认识了解了像我的父亲母亲和段叔叔王阿姨他们这样的一代人。
上图,解放战争时期的父亲(右)
上图,父亲在1954年焦作市成立之前(后排中)
除此之外,这两年我还从网上和通过各种渠道,去查找和寻访与我父亲有关的从抗战时期山东聊城的范筑先军政干校到冀鲁豫边区;从当年的平原省到焦作矿区;从后来的焦作市再到以后的鹤壁市这一路走来的所有踪迹与信息。令人特别感到鼓舞和欣慰的是,在我千寻百访的过程中,也的确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得到了不少珍贵的历史资料和宝贵的线索。
譬如,我在网上从山东省省情资料库中,找到和看到了战争时期父亲在山东老家参加抗战的一些文字资料:我在北京老战友的推荐指导下,从人民日报的资料库里查找到了解放战争时期有关父亲的消息。再譬如,我还从网上的旧书店上,发现并购买了不少父亲在焦作和鹤壁工作期间的一些文章、诗作和讲话、照片等等。而这所有的一切,又都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与见到的。而且,每每在我一个人如获至宝地再三翻阅这些文字与照片的时候,我总会是充满了一种久违的重回儿时和又见父母的温暖与幸福……
上图,父亲在焦作市
上图,1957年父亲到鹤壁市
说心里话,我今天之所以这样想方设法和千方百计地追寻父亲,既非是为了要歌功颂德,更不是为了要树碑立传。而只是表现出了一个儿子对于自己父亲的一种朴素且真挚的缅怀与思念。虽然,当年我还是一个15岁便西出阳关当兵从戎,从此与父亲天各一方的孩子。但是今天,我也已经是到了返璞归真与去留无意的年龄。而此时此刻的我,在心里惟一值得重视和珍惜的,或许也只有我们的父母之爱、儿女之情和家人的平安和幸福了。其实,这世界上可能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不是伟大的。而一个父亲的真正伟大,就在于他从来没有说过和认为过自己的伟大。而且,可能任何一个儿子,同样也都会为自己是父亲的儿子而感到骄傲与自豪的。因为,在我们的身体里不仅流淌着父亲的血液,生长着他的骨骼,传承着他的生命,而且,从相貌、声音以及禀性和灵魂,我们都终会&一天一天趋近他,一天一天酷似他,直到有一天,彻底成为另外一个他&。
……
上图,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鹤壁市市委
上图,2018年10月的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