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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娟:抗日战争时期我在沂水县做妇女工作的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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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九年一月,我同王亚南(女,山东寿光人)同志自八路军八支队调到驻沂水县王庄的山东分局,接着被分局介绍到沂水县抗日根据地工作。我们从分局驻地爬山越岭到达沂水县城,县委的邵德孚同志热情接待了我们。这时县委书记是刘建中,组织部长是王翰卿、宣传部长×××(名字失记)。县里设有工、农、青、妇等群团组织。我记得妇女组织十几个人,负责人是杨刚、夏明。

  本年日军“扫荡”前夕,国民党军阀沈鸿烈统治全省.沂水县地处沂蒙山之间,面积广阔,有高山峻岭,山林很多。由于地处沂蒙山区,交通不便,学校很少,群众上起学的不多,所以文化程度普遍很低。但是阶级觉悟却很高。他们那种勤劳、朴实、热情、友爱、无私的精神使我敬佩。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这一带地下党的活动非常活跃。特别是沂水党组织创建人之一邵德孚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再是沂水二区由于党员比较多,曾被称为“小苏区”。

  这时,徐向前率领的八路军第一纵队开进沂蒙山区,先与山东分局一起驻在王庄,后来活动到夏村、坦埠一带。廖容标、霍士廉率领的八路军四支队(后改编为四旅)活动在新泰、莱芜一带。王建安、钱钧率领的一支队(后改为一旅)活动在沂水八区南麻、薛庄、悦庄一带,后来移驻七区。刘涌率领的二支队活动在莒县大店、十字路一带。后来抗大也迁至大店一带。罗荣桓师长和陈光率领的一一五师活动在临北、沂南、费东一带。以上部队都积极配合地方党组织开展工作,帮助建立各种形式的抗日武装组织。当时沈鸿烈的省政府驻在东里店,国民党张里元的部队驻在沂水二区坡庄一带,县、区、乡政府也属国民党的。但是,为了更好地开展我党的工作,我们在县、区两级都成立了民众动员委员会,发动民众起来抗日。

  此时,在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方针指导下,县委曾派杨刚、夏明到坡庄张里元部做过宣传工作;同时到孔家庄、埠前、大、小诸葛等村演讲,教唱抗日歌曲,组织妇救会。不久,夏明调走,县委派杨刚和我到国民党沂水县政府做统战宣传工作。

  这样工作了一段时间,不久,沂水县委又派我和王亚南分别到二区、五区工作。当时我才二十岁。到二区时,区委书记是王同庆,组织委员是孔益千,宣传委员是刘月芹(已牺牲),动委会主任是陈梯山。下设四个乡支部。王同庆首先把二区各村群众思想情况、妇女情况、党员分布情况对我一一作了介绍。事后,我即奔波在孔家庄、松峰头、大诸葛、小诸葛、埠前、刘家山宋、小瓮山、道托、葛庄、大暖峪、小暖峪、河北、卞顶、常庄、胡同峪等村,组织妇救会.广大农村妇女虽然受到传统封建制度的束缚,但他们中间也蕴藏着极大的革命活力,一经教育发动,阶级觉悟提高很快,爱国热情很高,纷纷参加自己的组织,妇救会很快组织起来.大村六、七十人,小村也有四、五十人,妇女会长多数是老大娘。如埠前村的王大娘、李鸿莲大姐(她是杨刚发展的党员)、刘家山宋的刘大娘、小瓮山的王大娘、孔家庄孔益千的母亲,还有陈淑身的母亲陈大娘等等.其中陈大娘是二区出名的妇女会长。我到二区后一个月,就发展了四百来名妇救会员。以后,我每次外出活动,都有妇救会长陪同。有一次,我与刘家山宋刘大娘等几人到驻沭水附近一个小村的杂牌部队司令部,以慰劳他们的方式作宣传工作,同时到周围村庄宣传抗日,他们表面上表示抗日,暗地里却派便衣监视我们。我们回到刘家山宋时,刘大娘告诉我说:“阎同志,人家派了好几个便衣跟着你,你讲话时,暗探就站在你身旁,你知道吗?你不害怕吗?”我说:“不怕,要求大家共同抗日有什么不对?发动群众抗日也对他们有利嘛!跟着我还给我起了‘保镖’作用呢!”大娘们哈哈大笑,都说:“阎同志,你真大胆。”

  由于大家的努力,各村不仅都建立了妇救会,而且都办起了夜校识字班。当时埠前村李鸿莲大姐带头办的识字班最为活跃,每天晚上妇女们抱着孩子坚持去学习一、二个小时。大家学习热情很高,晚上学了,白天再教给十几岁的儿童。

  一九三九年三月,县妇救会杨刚同志召开第一次各区妇救会联席汇报会,这时,二区发展了四百多名妇救会员,居全县首位,会上,受到杨刚同志的表扬。

  会后,我们不仅继续发展妇救会员,办各种形式的识字班,还发展了三十名女党员,如陈超、陈淑身、袁涛、孔益千的妹妹等。这些女党员多数是干部亲属、烈军属和妇救会骨干,她们入党后,不久先后脱产,成为革命干部。

  不久,县委又向各区派了一批妇女干部。到二区的有辛锐老、罗(名字失记)。她们来后,我们密切合作,工作有了新的起色,不仅妇救会员有了进一步发展,而且成立了青年团、儿童团等组织。我们为宣传抗日跑遍了二区大大小小的山村,教唱“九·一八”小调、 “妻子送郎上战场”。“放足”、“妇女解放歌”、“工农兵学商进行曲”等,受到大家的欢迎。有时我们到村里宣传,无形中形成了一个自然会场,有些调子非常悲壮的抗日歌曲群众听了无不落泪,泣不成声;许多人情不自禁地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保卫家乡,保卫全中国!”

  一九三九年五月初,我们在二区召开了一次全区妇救会员大会。二区处于沂水西北乡偏僻LlI区,高山峻岭,道路崎岖,但参加会的大娘、大嫂、姐妹们不畏路途遥远,爬山越岭,准时参加会议。当时开这么一个会很不容易,我们的区政府还没有成立,动委会也没钱开支,吃饭、住宿都很困难。为了开好这个大会,我便同区委书记王同庆向国民党区公所交涉,要求解决困难,当时国民党区公所副区长冯果不同意,我们对其进行了说理斗争,他才勉强批给我们二百斤面粉,不足部分是我们自己想法解决的。这次会议开得非常成功,影响很大,进一步树立了妇救会的威望,有力地带动了整个二区的工作。

  一九三九年六月,小麦尚未收割,日寇开始“扫荡”,从四面八方袭击沂蒙山区。他们采用的是分进合击的战术,一路由胶济线上的益都,经过穆陵关直奔沂城;一路由新泰、莱芜、淄博直奔东里店,然后进击沂水城;一路由津浦路而来,经过依汶进击费县。敌人天上是飞机,地下是大炮、坦克和快速陆战队,很快占领沂水城,并在东里店、葛庄等地设了据点。国民党各级政府闻风而逃。整个沂蒙山区一片混乱。为抗击日寇,我们趁此开始组建区、乡民主政权。

  这时驻王庄的山东分局,在南麻、悦庄活动的一旅,在莒南活动的二支队,在新泰一带活动的四旅都立即奋起与日寇展开激烈的战斗。

  不久,山纵、山东分局移驻二区上、下胡同峪一带,县委同时也转移到二区,我们就跟县委机关一起活动。这时,陆升勋的特务团在胡同峪山前梭峪村与敌遭遇,展开了一场激战,歼敌一部。特务团政治部主任王××(名字失记)在战斗中牺牲。

  战斗之后,徐向前率领的山纵部队和驻地领导机关于大诸葛庄一带,召开了一次军民大会,动员人民立即行动起来,武装抗日。不久,县大队、区中队、乡分队相继成立。

  这时驻沂水各据点的日军不断出动骚扰,破坏区乡抗日政权。一次,二区诸葛乡乡长李鸿标和副乡长王××(名字失记)在常庄活动时,被敌人发觉,夜晚被敌包围,李鸿标看事不好,翻梁而上,从屋顶逃出,但尚未跑出村外,在一块麻地里又与追捕敌人展开了搏斗,最后突围。副乡长王××行动迟缓了一步,刚刚爬上屋梁,就被冲进去的敌人活活用刺刀捅死。

  同时,三区区公所也曾在一拂晓遭到日军袭击,妇救会的几个女同志被包围在里面,最后终于脱险。当时,日军包围袭击我们的驻村是常有的事情,由于我们保持高度警惕,巧妙地进行周旋,常常使敌人的阴谋落空。

  那时,国民党五十一军驻七区马站一带,秦启荣部驻八区。秦部反动透顶,不打日寇打我们,专门迫害我地方干部,群众对其所作所为恨之入骨。

  同年夏季,山纵机关回到大诸葛时,杨刚与张经武结了婚,婚后杨即调走,县妇救会长由我担任。这时上级又派吴畏、赵玉琴(赵笃生的女儿)到沂水工作。

  同年七、八月间,国民党反动派开始与我们搞摩擦,在沂水抗日根据地边沿地区,形成了敌、伪、顽三角斗争的局面。沂水县委机关被迫在沂水境内南北来回移动。这时,上级指示,动员人民与敌伪顽坚决进行斗争。

  同年九、十月间,赵玉琴派至沂水四区工作.一次,她带领乡分队在一个山顶上打退了来犯之敌,受到上级的表扬。这时县委书记刘建中调走,王翰卿接任,组织部长是郝心昌,宣传部长是刘滋泉。至十二月,吴畏调走.

  一九四O年五月,我到沂南随乐庄子召开了一次各县妇女工作联席大会。大会号召各县妇救会都捐献慰问品,慰劳八路军。沂水县献了二百双鞋子,五十个背包,二百双布袜,被地委评为模范县,颁发了奖旗一面。这时正是张谦调至沂水,我们一起手扯奖旗合了影。

  同月,县委机关于一个夜间从二区常庄向三区转移途中,在葛庄附近公路被敌人包围,有两个青年干部幸亏被该村一个大娘想了个巧妙的办法,让其二人用小车推她走娘家才逃出包围圈。这时我正有病,埠前村李鸿莲大姐把我掩护在山沟里。养病期间,我同该区陈淑身家的陈大娘坚持做妇女工作一个月。

  同年秋,全县组织了两万多名妇救会员,她们为抗日做出了很大贡献。有的老大娘骑着小毛驴送情报,有的老大娘化装成货郎去王庄侦察敌情。二区小诸葛村陈大娘同我们一起去侦察国民党顽固派军队在大圈村藏下的枪支。此时,我们在四区朱家坪村召开了一次各区妇女干部工作会议。会议期间,我们吃饭,是靠群众供给煎饼,不够吃的,与会会员就利用休会时间到野外挖野菜煮了吃。尽管生活这样艰苦,但是会议开得很好,与会同志都兴致勃勃地谈论各区对敌斗争的情况,交流工作经验。记得八区的陈超同志,紧密配合区委的同志,在对敌斗争中,做出了一定成绩,会上受到表扬。

  同年七、八月份,我患疟疾,养病期间,我坚持开办了一次从全县各村抽调的三十余名妇女干部训练班,学习十天,学员大都是小脚大娘和大嫂。学习期间,我们跟随部队夜行军两次,一次,转移到甄家瞳西小王庄山沟,不料山顶上有顽固派的岗哨,哨兵听见了动静,大声喊道: “什么人? ”。我们怕被敌人发觉,立即横过北山卧倒,一个吭声的也没有。在我身边的一个大娘不慎扑腾一下掉进水沟里,我忙悄声问: “大娘,怎么样?”大娘风趣地回答:“抗战到底,打倒日寇。”惹得大家暗暗笑了。

  同年九、十月间,县长李贯一同县委、县府籍贯驻防四区南峪村时,一天中午突然被日军包围,机关人员及当地武装部队奋起反击,胜利突围。突围中.我方受到了一定的损失。

  这时,我们妇救会整天跟随县机关坚持活动。上级派给我们妇女的任务,我们都能保证完成。从一九三九年七月至一九四O年十一月,共做了四万多双鞋袜,送给参战部队。有一次省战工会负责人陈明同志特地派了一个连队到二区胡同峪村向我们要鞋了,我们一次凑了一百多双。

  同年十一月,七区党委调我和王翰卿同志去一一五师与山东分局举办的高级党校学习。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毕业后,我被分到沂山地委工作。一九四二年四月,我又被调回二地委,配合王炎同志工作。此时,我还兼着沂水妇救会的工作,并且是县委委员。同年八月,我同王炎同志一起调回七区党委,我接替了妇教会负责人汪瑜同志的工作。同年十月,又被调到胶东军区工作。从此,我离开了沂水县。沂水县妇救会的工作由陈超同志负责。这时张谦养病。

  我在沂水工作的几年中。除回县机关开会外,其余时间,都深入到基层.那时,我几乎踏遍了沂水这块抗日根据地的山山岭岭.同那里的大娘、大嫂、姐姐、妹妹结下了骨肉之情,她们勤劳朴素和勇敢的献身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回想起来,我还非常想念她们。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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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娟:抗日战争时期我在沂水县做妇女工作的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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