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委会指示各地党部“切实指导各种民众团体,如商会、商民协会、学生会、工会、农民协会、妇女协会等,及与日商有交易往来之各行商,联合组织抵制仇货委员会,主持关于对日经济绝交之一切事宜。”
进入1929年后,日本经济陷入瘫痪状态,中美两国是日货的主要倾销市场,而美国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购买力锐减,中国市场又因受抵制日货的风潮影响,以致工厂关闭、失业剧增,社会动荡,日本政府曾考虑海外移民,但因受到西方抵制而不了了之。
经济不景气,予好战分子和极端分子以采取激烈行动的藉口,主战派利用世界资源分配不公及“有”资源国家加紧排斥日货的事实为鼓动,开始筹划对中国东北的占领。他们认为占领中国东北是天经地义的。
主战派的逻辑是,如果日俄战争日本战败,东北势必将成为沙皇帝国的一部分;结果日本战胜了,东北自然应该归他们所有,因此他们认为满洲并非从中国人手中攫夺,而是从苏俄手中拿到的。他们更进一步认为:日俄战争后,满洲重归中国版图,实为国际间的嫉妒和中国的外交阴谋所致,事后中国非但不与日本合作,反而阻止日本在满洲的发展,而且更重申中国的主权。
东三省(满洲)的重要性对于双方而言彼此都很清楚,东北的农业在中国居最重要地位。同时,中国对日本人的态度一向轻视,以致千百年来日本人一直未曾得到中国人的尊重。在过去若干世纪,中国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把日本人视为“侏儒”,认为它人少、地小、文化低。甲午之战的失败,才使中国人感到震荡,于是又把失败当作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三十年后,日本在东北非法筑路、驻兵、控制重要港口,实际上就是控制了东北的经济命脉,中国人认为:日本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对中国都是侮辱和侵略。这就构成了中日两国间随时都会发生冲突的心理基础。以致“九一八”事变传出后,中国各大城市很快出现强烈的反日运动。
最令日本感到压力的是抵制日货的民间经济活动。上海是亚洲第一大城市、中国经济重地,也是日本在中国最大的商业利益中心,同时又是首都南京的门户,南京政府财政税收的主要来源地,还是英美在华利益最集中的地区。
受“九一八”事变影响,上海的学生、工人和群众集会示威,抵制日货,成立了“上海民众反日救国联合会”,并组织“对日经济绝交实施委员会”,从抵制日货上升为对日经济绝交,并组织抗日义勇军,扩大民众参与。
对日经济绝交运动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起因是1931年7月在中国东北爆发“万宝山事件”后韩国境内日本人支持的排华事件。9月22日,“对日经济绝交实施委员会”更把“反日”改为“抗日”,还明确制定了严格的对日经济绝交办法:
一.不买日货,不卖日货,不运日货,不用日货;
二.不以原料及一切物品供给日人;
三.不乘日本轮船,不用日本轮船载货;
四.拒用日本银行钞票、拒提取日本银行存款,对日本银行停止收办;
五.不为日本人工作;
六.不雇用日本人;
七.不登载日人及日货广告;
八.不接待日本人。
“对日经济绝交实施委员会”还规定了惩戒办法,违背者将遭受没收货物、公开警告、没收财产全部或部分、游街示众、穿标示有“卖国贼”字样的衣服示众等处罚。
对日经济绝交办法公布后,上海各行各业热烈响应,对日经济绝交运动遂如火如荼展开。随后,在学生监视员的严厉监视下,想在上海购买日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日本经济受到沉重的打击,这是有史以来“最紧张、最有效、最绵长”的一次抵制运动。
1931年,上海的人口超过了315万,一跃成为仅次于伦敦、纽约、巴黎和柏林的世界第五大城市。繁荣的上海吸引着各式各样的淘金者,世界上最时髦的东西都能够在这里找到。从上海出版的《良友》画报上可以看到,新款式的巴黎时装三个月后就会出现在上海。
上海是日本在中国最大的贸易、航运及制造业中心。1930年,从日本运到上海的棉纱共12.4万多件,除了棉纱之外,还有日本煤、日本纸、日用化学品,无穷的日本商品大量在上海倾销。日本对中国的贸易已占到它全部对外贸易的三分之一。
日本和上海的距离只有24小时水程,往返一次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金钱,因此很多日本人都会跑到上海这个远东最大城市来淘金。因为这次抵制运动,上海的日本商店几乎全部关闭,日本货物堆满仓库,日资工厂被迫停工或减产,90%工厂关门。航运业损失更严重,货运、客运都大为减少。
日本人经营的长江航运、津沪航运、大连至上海的航运大部分停驶。上海的日本商业几乎完全停顿。事变之前,上海每个月进口的日货平均约3万吨:一个月内,这个数字直线下降为3百吨,减少了99%。这些活动不但把对日经济绝交推向高潮,更激发了中国人的爱国心,进一步凝聚了中国人的民族主义与反日情绪。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秩序已经重组,殖民化时代早已结束,新的经济模式正在崛起,全球的分工合作正在形成,故大国博弈当随时代,与时俱进。加强合作,增进对话,发展双赢才是兴国富民的路径所在,抵制、设卡、排挤的老套路,只会是缘木求鱼,砸毁同胞财产更不是爱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