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后,原西安绥靖公署陕西独立旅改编入三十八军新成立的一七七师,番号为五二九旅,旅长是著名的中共党员许权中。原独立第一团改为一〇五七团,团长是中共党员阎揆要,第二团改为一〇五八团,团长是韩子芳。该旅是在中共党员张汉民领导的原警三旅的基础上组建的。
1937年8月中旬,三十八军孙蔚如军长在西安广播电台讲演《对日抗战国人应具有之决心》时指出:“现代国与国的战争,不能单看兵额多少,武器精粗,就可以决定胜利属谁,必须详细统计两国的整个资源、财富,谁能支持最久,谁才有最后胜利的把握。”“我们拼着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头颅,换取日本侵略者六千万人的生命,留下三户,仍然可以复兴中华民族!”表露出他对抗战残酷性的预见和获取抗战胜利、复兴中华民族的信心。接着又派许权中之五二九旅,李振西之教导团,开赴河北抗日前线。
8月28日,三十八军第一七七师在三原召开欢送五二九旅赴前方参战大会,李兴中师长,许权中旅长,中共陕西省委代表,各界群众代表纷纷讲话,一致表示誓与日本法西斯血战到底。出发前,汪峰同志转交了周恩来副主席写给阎揆要团长的信,信中指示,中共党员在战斗中和统一战线中要起模范作用。
9月1日拂晓,五二九旅从三原出发,徒步行军到渭南火车站,乘火车经兰州转平汉路北段,于3日下午到达滹沱河南岸指定地点。4日,由三十八军副军长段象武将军召集五二九旅营以上军官在石家庄开会。会上段副军长讲了目前华北前线的军事态势和五二九旅的任务,他说:“目前,日军司令长官小矶国昭已令华北方面军分两路向太原推进,北路是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和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大部,这一路企图经涞源、灵丘、平型关入晋;东路是日军川岸文郎率领的第二十师团的一部分,第一〇九师团,企图经保定、石家庄、井阱从娘子关入晋。日军两路攻击,来势凶猛。五二九旅在滹沱河南岸构筑工事,阻击东路之敌,掩护友邻部队撤退。一〇五八团和一〇五七团分别负责铁路西、东两侧。”
河北平原无险可恃。各团接受任务后,即抓紧时间在防地沙滩地带构筑工事。但后来的军事命令使五二九旅一直处于移防奔波之中。9月8日,奉命开赴无极县,尚未抵达,又奉命撤回正定火车站,乘平汉线火车开赴保定以北的高碑店。刚到高碑店立足未稳,前方阵地又被日军攻破,五二九旅又奉命向易县转移,后又经紫荆关向南,经芮城、完县(现顺平县)到达灵山镇一带,待击南下之日军。
平津失陷以后,日军组编“华北方面军”序列,以寺内寿一为司令官,以主力第五师团担任主攻太原的任务。此外还专门成立了以东条英机为司令官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配合第五师团的行动。
忻口位于同蒲路要地忻县以北,右靠五台山脉,左依宁武山脉,两山之间是一片河谷,河谷中有一座数十米高的土山,山上筑有半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就地理位置而言,忻口是通往太原的北方门户及保卫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忻口会战中,第二战区指挥部集中了六个集团军,约28万余人,由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任前敌总指挥(二战区司令长官为阎锡山,未到前线去)。兵力部署为:以第九军、第十五军、第十七军、第十九军及第十四集团军等部组成中央兵团,由卫立煌副司令指挥,第九军军长郝梦龄为前敌指挥,负责守卫蔡家岗、灵山、南怀化、阳明堡一线阵地;以第十八集团军(缺一二0师)、第七十三师、第一0一师等部组成右翼兵团,由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指挥,守卫五台山一线阵地;以六十八军、六十一军、一二0师及独立第七旅等部组成右翼兵团,由第六集团军总司令杨爱源指挥防守黑峪村运阳方口一线阵地;以第三十四军、三十五军和第六十六师等部为预备队,第七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指挥,在定襄、忻县一带策应各方。
日军参加忻口会战的兵力共约三个师团,7万余人,并配有350多门大炮,150多辆坦克、战车和300多架飞机。10月31日,日军调集五千余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忻口中央阵地南怀化猛攻,试图实施中央突破。南怀化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阵地13次易手,中国守军终于将突入南怀化之敌包围歼灭。14日,日军增兵数千人,战斗更为激烈,南怀化主阵地陷入敌手。为了收复中央阵地,在中央兵团总指挥、第九军军长郝梦龄的指挥下向日军发起反攻。16日凌晨2时反击开始,郝梦龄在前往第五旅阵地途中不幸中弹牺牲,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祺,独立第五旅旅长郑连珍相继阵亡,在十分危急的关头,第五二九旅奉命于10月18日赶到忻口守军中央兵团阵地,驰援到来的五二九旅立即投入战斗。令人费解的是五二九旅的两个团竟被分割配属晋军的两个旅受陈长捷指挥。一0五八团在向阵地开进的途中,即与由南怀化出击之敌遭遇。全团第一次正面接触日本侵略者,所有仇恨都化成了士气和力量,猛冲猛打,直将日军打得退回南怀化。敌我双方在这场遭遇战中伤亡都比较惨重。敌军的准备优势使五二九旅一0五八团也吃了大亏,还未正式进入阵地,该团团附和三个营长均已负伤。一0五七团进入阵地的第二天,南怀化之敌即向该团二营配属的晋军梁春薄旅某团阵地大举进攻。该团在坚守阵地的连日苦战中,损失过大,阵地很快即被突破,日军直冲到一0五七团一营阵地的侧后,形势异常严峻。如果敌人一旦从这里打开缺口,整个忻口正面防线将被撕开、分割、冲垮,甚至有中国军队被日军反过来包围聚歼的严重危险。当此紧要关头,该营周益三营长(中共党员),带领一连人马截住晋军中欲退缩的队伍,用机枪督促其拼死抵抗日军进攻,同时命令一连中共党员冯子云排长率部在最前面带头冲杀,晋军退兵转而紧随其后奋力向日军厮杀,迫使日军退回原地,保住了自己的防线。但冯排几乎全部阵亡,冯子云身负重伤。晋军梁春薄旅长接到战斗报告后,当即来电:五二九旅一营主动援助友军作战,行动可嘉。并赏周益三营长2000元,冯子云排长1000元。并合一营协同二营夺回晋军五团所失阵地。
10月20日下午,许权中旅长,阎揆要团长等上阵地巡查,将一营的学兵连也带上来观阵。学兵连是在1936年2月汪锋和王世英路过驻淳华的特务二团(即一0五七团前身)时,汪锋向阎揆要建议,办一个学兵连,以培养年轻士兵,储备人才。不久,特务二团驻防白水期间,按照汪锋的建议,成立了一个学兵连,也叫儿童连,有100多名官兵,除排长和少数班长外,全是十三、四岁和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荷枪实弹,操练习武,学习文化,排练节目,个个成了能文能武的少年战士,抗日活动的宣传员。晚8时,日军发起进攻。日军依靠大炮优势装备,以猛烈的炮火、燃烧弹、瓦斯弹轰击我方阵地,引起高粱杆、玉米杆起火。一0五七团全团处于火海和弹雨中,在许权中旅长和阎揆要团长的率领和指挥下,浴血坚守,与冲上来的敌人数次肉搏冲杀,终于迫使日军后退,一举夺回了晋军五团丢失的阵地。一0五七团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机枪连连长杜俊杰(中共党员)、三连连长袁致启(中共党员)阵亡牺牲;二营营长孟审言、六连连长雷展如(中共党员)负重伤。学兵连的娃娃们当即投入战斗,与敌搏杀,协调全团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全连伤亡过半。一名叫姚应武的学兵,仅十三、四岁,打死敌兵夺下枪支,一名名叫穆树森的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竞刺死了两名鬼子,张俊杰仅十四岁,也扎死了敌人三名,可谓自古英雄出少年。
五二九旅在夺回晋军五团失守阵地的战斗中,伤亡太大,严重削弱了作战的防守能力,于是奉命将阵地移交给李默庵部。面对残缺不整的队伍,许权中旅长请求卫立煌指挥官将五二九旅被分割使用的两个团集中起来,归许权中统一指挥。得到卫立煌的同意。由于日军在五二九旅一0五七团的打击面前受挫,其后方交通线被我方友军切断,一时间得不到供给,数日来未发起大的进攻,五二九旅才得以归拢和短暂休整。
许权中是久经战阵的指挥官,在战斗中,施展其游击战争才能,伺机歼灭敌人。一0五七团一营曾派小部队袭击南怀化村日军联队指挥部,歼敌百余名。
当敌山野联队长率数百名鬼子偷袭时,一个叫武明的老乡,将敌人引入我方伏击圈,绝大多数鬼子被我方聚歼,仅有数十名逃窜。在激战中,一发炮弹落在许权中旅长身旁爆炸,许旅长被震昏。被救醒后,他捡起一尺多长的炮弹壳,在上面题字:“落于吾右,而未使吾成仁,岂有意留吾救国耶?抗战将四月,失地犹未还,吾知勉之。”
10月26日,晋东娘子关防线被日军突破,忻口守军侧背后受到威胁,有被敌包围的危险。11月1日,忻口守军奉命开始全线撤退。日本地面部队在飞机、炮火配合下向五二九旅阵地发起猛烈进攻,五二九旅担负掩护部队撤退之任务,奋起抵抗,坚守阵地,将敌击退。此战斗中,三营营长李明轩、七连连长祁有珍、代理营长刘广机相继负伤。坚守阻敌一天后,完成掩护友军撤退任务的五二九旅才按时撤出阵地。全旅由3000多人锐减到1000余人。
忻口战役总指挥卫立煌嘉奖五二九旅说:“自许旅长增援上来,形势已转危为安。”
有关五二九旅忻口会战作战14天的惨烈状况和后来去向,英夫著《汪锋传》有下列一些记述:
“汪锋的公开职务为独立少校参谋,却又是该旅中共组织的负责人,直接受周恩来的领导。”
“汪锋作为周恩来副主席选派到五二九旅的特派员,在三原参加出征抗日将士的誓师动员大会,向全旅党员传达了中共中央、周副主席和陕西省委的通电和指示。”“汪锋没有和五二九旅同时出发,而是随后押运辎重列车上前线的。”“当军列行驶到离保定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只见迎面开来的列车上、铁道边的公路上满是溃退下来的中央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汪锋从一个上校口中得知,前线总指挥刘峙已下令撤退,保定眼看守不住了。”“他和几名押车军官好不容易找到躲避败兵的火车司机,央求把车开回石家庄,在绵绵秋雨中,军列从石家庄走走停停地退向太原。”“车到娘子关时,得到保定失守的消息。汪锋的心情极为沉重。”
在娘子关,汪锋见到了在富平认识的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刘道生。此时,刘道生任八路军一二〇师七一七团政委。汪锋和五二九旅联系不上,又恐这批物资落入日军敌手。便将这批物资移交给了八路军。刘道生对汪锋说:“你们干脆去太原吧,听说周恩来副主席正在太原,等五二九旅以后需要军械物资时,我们一定帮助解决。”
10月23日,汪锋到达太原,找到周恩来,并向中共北方局书记杨尚昆汇报了他和刘道生移交物资的情况后询问“五二九旅在哪里?”
杨尚昆说:“在忻口,已经和日军交火几天了。这个部队打得很顽强,周副主席很满意。你还是先去忻口看望一下部队。我现在就发个电报,告诉他们你已经到太原了。”杨尚昆还告诫汪锋,周副主席参加完洛川会议以后就来到山西,9月中旬还去了一趟保定前线,慰问十七师官兵。
第二天,一〇五七团就派出联络员杨信到太原来接汪锋。杨信向汪锋汇报了五二九旅的近期经历:“在满城淤泥河一带与日军发生战斗,持续一昼夜。战斗中包括我和王国以及一〇五七团三营营长李明轩在内的全营官兵与团部失掉联系。许权中旅长奉命带两个营和一〇五八团向定县灵山镇开进,打击南下之敌。10月13日,忻口战役开始,晋北吃紧。10月16日,五二九旅奉命驰援,于18日下午到达忻口战场,而我们三营于20日才到达忻口。可是我们五二九旅两个团被分割使用,由陈长捷指挥。晋军一打就缩回去,卫立煌指挥不得不下一道命令,不准把友军部队分散使用。三天下来,我们的部队伤亡极为严重,大部分共产党员英勇牺牲。”
当天下午,汪锋即见到了周副主席,周恩来告诉汪锋:这一次五二九旅打得很好,杨虎城将军的这支部队很有希望。你到忻口去一趟,慰问一下全旅官兵,代表我问候他们。请转告许权中、阎揆要他们,要做好长久抗战的准备,娘子关可能要失守,太原也难保得住,你有什么事情,派人和我联系。
汪锋辞别了周恩来,把杨信留在太原,作为与周恩来的联络人,自己连夜赶往忻口前线。在忻口,汪锋见到许权中旅长和一〇五七团党内负责人张一平、王写剑以及部分官兵,转达了周恩来副主席“要做好长久抗战准备”的指示。在忻口慰问两天之后,汪锋带张一平返回太原,向周恩来、杨尚昆汇报忻口之行的情况:
“我前天忻口回太原,五二九旅在忻口抗战10多天,坚守了阵地,顶住了日军多次大规模的进攻,收复了晋军失去的阵地,歼敌3000余人,但也付出了重大代价。全旅官兵伤亡三分之二,其中有军官60人。共产党员确实发挥了模范作用,将近四分之三的党员牺牲,仅剩下五、六十名。恐怕蒋介石要取消五二九旅的番号,我们要想办法争取保留这支部队的建制。”
周恩来心情沉重的说:“看来杨虎城将军的这支部队还是很能打仗的,不过死伤太多了,上去打了三天,剩下不足1000人,实在可惜。”周恩来还说:“有机会你们可以拉一部分人有组织地去敌后进行游击活动,这不是起义,也不是开小差。进行敌后游击战,这是党中央和毛主席最近作出的战略决策。打游击,发展自己,打出成绩由一二〇师向外宣传,扩大影响,蒋介石就不敢取消五二九旅番号了。”
五二九旅撤退到太原以后,派张一平率石纪才排20多名官兵,坚持敌后打游击,在八路军一二〇师帮助下,收编溃退散兵,后来发展到七、八百人。到离石县与五二九旅会合,五二九旅参加整训的官兵达到1700多人。年底之前为期两个多月的整训结束,从交口镇出发,到达洪洞县的杜甫村一带驻防。后转入晋东南配合八路军打游击。(17路军研究会供稿 整理:何宣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