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为黄埔军校当了20年业余导游的老人讲述珍藏心底的故事
旁白
59岁的黎启义原是黄埔造船厂的职工。当过兵,做过电焊工、切纸工,后来在黄埔船厂子弟学校当了几年历史教员。1983年,厂里搞厂史,他对一墙之隔的黄埔军校发生浓厚兴趣。1984年6月,黄埔军校60周年庆典时,他被借去接待黄埔老将军,“生活一下子发生转折”。他从一名船厂工人,变成了黄埔军校狂热的研究者,他做了近20年的业余导游。现在自立山头,成了一家旅行社的老总。这里走出的所有将帅的事迹,他都如数家珍。不少人说他是黄埔军校的“金牌”导游。
20年业余导游,他为20多万游客解说了黄埔军校的掌故历史。他说,最大的收获是游客的掌声。
但20多年过去了,黎启义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没有把自己的研究整理成书。
黎启义说,为黄埔军校做导游,把爱国、团结、统一的精神宣讲出去,“匹夫有责”。
昨天下午,黄埔长洲岛。沿着新拓宽的金洲路,拐进一处开阔清净的大院,我们找到了黎启义,听他讲他珍藏心底的“黄埔故事”。20年前,黄埔军校的60大庆改变了他的生活。我们的话题自然从这里开始。
李仙洲不远千里南下
1984年6月21日,黄埔军校60周年庆典那天,宋希濂、李默庵、宋瑞珂等来自五湖四海的黄埔老将军聚首长洲岛。90岁高龄的黄埔军校一期生、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李仙洲坐着轮椅,由我推着。阔别60年,故地重游,老人激动地走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他告诉我,黄埔同学会在北京成立时,他正在山东老家养病,校友们没有邀请他参加成立大会。他知道后,执意要家人陪着到了北京。这次大庆,他又拒绝劝说,坐汽车转火车,不远千里南下。
当时我真有点不理解,老人为什么这么“倔”。但后来老人颤巍巍地对他说了一句话:生我的是父母,育我的是黄埔!我释然了。
在孙总理纪念碑前,看着曾在战场上刀枪相向的同窗学友,唱着黄埔军校校歌,手拉手热泪纵横。就是从那刻起,我就决定一头扎进黄埔军校正野史“通吃”,就这样成了一名业余导游。
把黄埔的土带去德国
每一个黄埔军校老人的身上,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每次与这些老人相处,都是心灵与精神的震撼。
有一次,一位弃武从商多年的黄埔老人,千里迢迢从德国回来重访母校,在军校大门口与我一起重温往事,老人指着门前的大榕树说:“年轻人,请帮我扯一支带根须的枝叶下来。”我照办了。老人颤巍巍地弯腰在门旁捧了一把土,用手绢包好,说:“这是黄埔的根,黄埔的土,我要把它们带到德国去。”那时痴痴地看着老人踯躅而去的身影,我泪就来了。
郑洞国老泪纵横
1986年秋,83岁高龄的黄埔一期生郑洞国携孙子登黄埔岛拜祭东征阵亡烈士墓,我陪同。没有花圈,几个人就用树枝、野花和野藤萝,扎了两个花环。随后,郑洞国捧着花环步履蹒跚地来到旁边的蔡光举陵墓前,喊了句:“蔡大哥,我们看你来了!”老泪纵横。当年黄埔学生军东征时,蔡光举是营党代表,郑洞国是连党代表,淡水战役中,两人一起参加攻城敢死队,蔡不幸牺牲。以后几十年,郑一路升迁,蔡却长眠地下。念此怎不感怀?
前些年常有上岛来的黄埔军校学员向我打听,学友们有谁回来过,状况怎么样。
偶遇曹渊后人
最开心的莫过于巧遇黄埔军校名人的后人了。几百个从黄埔军校走出来的将帅,随便说起哪个名字,我都能将此人事迹娓娓道来。一次,我到市政府某机关办事,一位姓曹的同志问:“听说你对黄埔军校历史很有研究,那你知不知道曹渊这个人?”
“黄埔一期的,安徽人,北伐时曾任先遣营营长……”那位“考官”越听越起劲,最后竟拍起桌子:“黎启义,你系得!曹渊就系我老窦(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