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往往不仅依靠其才华得到世人的认可,还常常因为各种轶事吸引到人们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因为极其卓越的专业能力,强到"出圈"(指某人或某事走红的热度不仅在自己固定粉丝圈中传播,而是被更多圈子外的路人所知晓)的名人,他们才华光环之外的私下生活,反倒成了人们在习惯他的名声之后更感兴趣的东西。
而诗仙李白,也没能逃脱这条人间"定律"。李白吸引人的轶事,除了他的几段婚姻、在长安城的生活,便还有一条——低头所思的故乡到底是哪里?
李白到底在哪出生?这个问题困扰了几百年以来的众多学者。蜀中说、条支说、西域焉耆碎叶说、中亚碎叶说,这四种是流传较为广泛的观点。
蜀中说
"蜀",便是知大家熟悉的一色川味走天下的四川。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文学家杨慎提出,李白的故乡应是在今四川省江油市。他援引唐代李阳冰的《草堂集序》、范传正的《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以及《成都古今记》,认为李白应是在"绵州彰明县之青莲乡(即今四川省江油市)"。
也许会有朋友质疑,不是说李白有外国血统吗,不是说他家以前被流放到西域的碎叶一带了吗?李白又怎么还会在四川出生呢?
支持蜀中说哦的学者们,其实并不否认李白祖上被流放到碎叶的历史。但他们认为,李白的父亲在唐中宗神龙元年(705)从流放地逃了回来,随后进入四川。在入川稍加安定之后,李白才来到这世间。
而对于蜀中说,李白自己给出的"证据"也确实不算少。在《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中,李白一开篇便说"家本紫云山,道风未沦落。"这"紫云山",便是指四川江油的青莲。在《上安州裴长史书》,李白也说自己"少长江汉,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这"江汉",也是指向蜀中。
此外,被公认为是为李白送终的族叔李阳冰,也在自己所作的序言《草堂集序》中也提到一家人是"神龙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指李白)。"李白的知名"迷弟"和忘年交魏万在《李翰林集序》也记载,李白"身既生蜀,则江山英秀"。
但是也有不少学者对蜀中说提出反对。他们接受李白在四川境内度过幼年至青年的很长一段时间,但称其出生地在四川理由不够充分。毕竟同样是在《上安州裴长史书》,李白还说他"白本家金陵,世为右姓。遭沮渠蒙逊难,奔流咸秦,因官寓家"。且这话就在他说自己"少长江汉",所以也算是他亲自对持蜀中说者的"打脸"。
条支说
而条支说的主要支持者,多位近现代学者。条支,即指今阿富汗加兹尼地区。诸如刘竹友先生等认为,李白在《江西送友人之罗浮》、《赠崔谘议》、《千里思》等作品中所描写的景物,并非中国的自然风光,而更有阿富汗的特色。
在支持条支说的学者的证据里,《千里思》有一句话其实值得思考——"一去隔绝国,思归但长嗟"。《千里思》这首作品,有人解读为是李白在表达自己对滞留在胡地不能归汉之人的无限同情。但也有人认为,他是在感叹自己辞家"一去隔绝国"。如果这诗想要表达的东西真如后者所言,那李白不是在大唐出生的,倒也能成为定论。
但即便人们接受李白的出生地不是在中国,也有人不接受说这个出生地是条支。反对者,便是碎叶说的支持者。且即便都是碎叶说,也有西域焉耆碎叶说和中亚碎叶说两种。
两处碎叶说
郭沫若先生曾在《李白与杜甫》(1971年出版)一书中提出,先前学者们争论的碎叶,应当有两处,一是焉耆碎叶,一是中亚碎叶。
支持焉耆碎叶的,诸如李从军先生等,认为李白出生于焉耆碎叶城(今新疆博斯腾湖畔的库尔勒)。在李从军先生看来,李白在《战城南》中记述的"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其中的"条支海"说的应该是他的出生地的博斯腾湖。
而赞同"碎叶"先后可指两地的郭沫若先生,其实赞同的是中亚碎叶说。他以唐代进士范传正的《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为重要依据,坚持李白出生时的"碎叶"应是指中亚碎叶,即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境内。
作为一位国际名人,李白的种种被后人争来争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李白自己都在不同著作里给自己"安排"了不同身份,加之年代久远,所以他的出生地到底是哪,人们吵了这么多年,也没吵出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结果。
飘逸如李白,有时候接受他是个入了凡尘的谪仙,也许比硬要找出他的故居老宅,更有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