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于凤至临终前留下了一份口述回忆录,并交代在她与张学良等人百年之后公诸于世。这是一份向历史负责的证言,首次披露了与少帅结合和“离婚”等家族及政坛的内幕秘闻。
于凤至回忆说,1939年末,我们又被押解到贵州省修文市。第二年春天我患了乳癌,汉卿沉痛地说:“你要找宋美龄了,要求她帮助送你去美国做手术。你会康复的,一旦病好了,也不要回来。不只是需要安排子女留在国外,而且要把“西安事变”的真相告诉世人。蒋介石背弃诺言,他是要千方百计伪造这不能见人的历史,你尽量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生离死别将临,多少夜二人不能成眠,边谈边泣,商议两人如何面对未来。议及我有可能不治,我要抓紧时间安置好子女在外省的生活,不要回到蒋统治区。汉卿应允我,任何情况下决不自杀,还特别明确指出:永远不会认罪,因为自己没有罪,并且是尽了力报效国家了。汉卿说:“赵四要来了,她会照料我,但是戴笠让她来,就是说明戴能控制她,对这点我们要清醒。”
1940年6月我到了美国纽约,在医院做了手术,经治疗得以痊愈。宋美龄、孔祥熙到纽约时,都来看望我,问我有什么要求,要帮助我。孔祥熙特别嘱咐我,不要在纽约、旧金山安家,说这两地情况复杂。为了汉卿来美和家人团聚,找一个其他城市的安静社区住。他语重情长,心意感人。在纽约,不止亲朋故友闻讯纷纷来相见,探询汉卿的情况以及要帮助我在美生活,更多的是不相识的侨胞知道是我后,都表示对汉卿为国牺牲的敬佩,并且都痛责蒋介石残害忠良。
孔祥熙请友人传话,说洛杉矶好莱坞市的山顶上有一小平房出售,山较高,道路窄小,社区的房屋少,很安静,所以想买下送给我。我到洛杉矶看房,如同他所介绍的,这房子的位置和它的幽静,来此居住很合适,我自己买下来,没有要孔祥熙赠送。对他的盛情心领。
在洛杉矶,我依靠我的经济知识买卖股票,每有盈余,就买近处房产出租,在美国安顿下来。孩子逐渐长大,成家立业了。因为在美国,以及我和宋美龄的关系,蒋介石一伙不便阻拦和汉卿联系,但也只限报平安而已,每知他安康,我唯有痛哭。
一年一年过去了。1964年,台湾市面上传出了汉卿在几年前写的《西安事变忏悔录》,一个杂志发表了,遂即被查封。这是汉卿和我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想不到以这种形式出现。这是为了将蒋一伙被赶出大陆失败的责任推给汉卿,用以欺骗世人的手段。汉卿绝不承认有罪,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个文学水准,赵四在学校没念过什么书,并没有如此文笔。
1964年,蒋介石策划了一个离婚、结婚的自欺欺人的丑剧,用所谓教会要求一妻的借口来堵住汉卿来美国和家人团聚、取得自由的路。为了此事,张家某远亲突然由台湾来美国找我,这位一直没什么联系的人,竟开门见山说是为了汉卿办离婚的事来的。我问他是否是政府派来的,是台湾什么机关?
他说:他是政府的公务人员,但不是奉政府之命而是为了汉卿的处境安危而来的。我问他:是汉卿委托你来?他犹豫了,回答说:不是,说是汉卿经过多年教育,已经认罪和守法了,愿意和赵四在台湾终老,所以才要办离婚的。并说:这是他到汉卿家里和汉卿、赵四三个人说这事,赵四说的。
我和汉卿电话中说此事,他说:“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如何应付,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为了保护汉卿的安全,我给这个独裁者签字,但我也要向世人说明,我不承认强加给我的、非法的所谓离婚、结婚。汉卿的话“我们永远是我们”,够了,我们两人不承认它。宋美龄每年和我都互寄圣诞、新年贺卡。这年,她信封上仍然是写张夫人收。以后每年都如此。
赵四不顾当年的誓言,说永远感激我对她的恩德,说一辈子做汉卿的秘书,决不要任何名分等,今天如此,我不怪她。但是,她明知这是堵塞了汉卿可以得到自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