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中的上海
1940年7月30日,侵华日军在崇明制造了惨绝人寰的惊天惨案——竖河镇大烧杀,120余崇明同胞惨遭杀戮,成为崇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以至于每到这一天,竖河镇街上常有人因买不到豆腐而争吵,因为各家各户都要祭祀大烧杀死难者。崇明文史研究会理事龚家政作为亲历者后代,多年调查、考证,还原了日军大烧杀的残暴经过。
以下为龚家政撰文(有删节):
游击队埋地雷机智斗敌
竖河镇,地处崇明岛东西、南北的中心地带,坐落在南北向直河港两侧、东西向老岸河南边,早在清代道、咸年间形成集镇,东西向合观街,长约1公里。这里是崇明中部繁荣的一大集镇,有米行、典当、布庄、药店、染布店以及多家南货店、酒店、栈房等。
1938年3月18日,参加过“八一三”进攻上海的日军谷川幸造联队1000余人,自崇明新河镇西边海桥港登陆后,西进攻占县城。
哪里有侵略,哪里就有反抗。同年5月,国共合作抗敌的“崇明抗日自卫总队”(下称“崇总”)成立,总队长是国民党崇明县长陈赓尧,总队参谋是中共预备党员瞿犊,党代表是中共党员王进。总队以下设抗日大队和中队,主要由三区沈鼎立、金有祥、徐方谷,四区蒋煊洲,一、二区黄凤鸣等带领。一时间,“崇总”打得驻崇日军人仰马翻,一片恐慌。
恼羞成怒的日军于1940年5月,调来军舰、炮艇、小汽艇共百余艘,从海上封锁崇明岛,并炮击游击队活跃的崇明中部地区,大新、新民地区落弹最多,其中也有热水瓶大小的炸弹落在河道田野却没有爆炸的。游击队长金有祥部属龚汉荣、吹号兵陈大臣、大椿镇严和尚等三人曾学过军工和铜铁匠,他们搜集了未爆炸炸弹,改装成地雷。
同年7月29日,日寇从堡镇出动扫荡游击队,游击队伺机把5个地雷埋在米行镇渡港桥头,炸毁日军军车一辆,炸死炸伤日军28人。日军认定爆炸事件系竖河镇一带游击队所为,遂决定实施最残暴的报复手段,连夜从江浙地区调来被称“烧杀兵”的青海川部队,首领新井。
百姓不惧刺刀严守秘密
1940年7月30日天刚亮,驻崇日军“宣抚班”白滨常太郎带着一名翻译骑马来到竖河镇,询问杂货店老板龚鹄臣:“这里是不是竖河镇?”并翻阅地图,用笔在竖河镇位置划一圈。白滨是竖河镇大烧杀事件前的探子和领路人。
8时30分,竖河镇早集市还未散尽,日军突然出现在镇上,把东西街口和南北各弄口堵住,然后把全镇男性同胞220多人,赶往竖河镇北侧的城隍庙里,说是听鬼子训话。日军在庙门口架起了机关枪,人们只准进入,不许走出。首领新井大喊:“竖河镇游击队的很多,今天报告皇军的重赏……”
镇上一个叫詹锦云的说:“游击队,游东击西,我们老百姓哪里知道他们在哪里?”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鬼子瞪起大眼,一刺刀向詹胸口扎去,詹倒在血泊中。
新井又狂叫,“今天不说出游击队,像他统统地刺啦刺啦……”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叫胡邦兴的,向鬼子和翻译说明自己是上海人,来崇明竖河镇走亲戚,并出示“良民证”,鬼子放了他出去,于是人群中有“良民证”的四五十人,侥幸地跟着出去了。
70多岁的张浩江走出来对鬼子说:“我也有良民证,让我到家里拿。”鬼子不同意,张老伯坚持回家拿,迎面一个鬼子一刺刀戳进他的肚子,张老伯紧握刺刀与鬼子搏斗,鬼子将刺刀猛一抽,张老伯八个指头顿时切断,倒在地上。
慈眉善目的吴少峰和尚在庙院子里拼命念经,想感动鬼子,放下屠刀,谁知一个鬼子从背后一刺刀把吴和尚捅死。
人群中个子最高大的秦祥宝,镇上人叫他“双料头人”,鬼子说他就是游击队员,被当场拖出并杀死。
鬼子想先这样杀死几个同胞,总有人招供游击队员,出乎新井意料,无人指认游击队员。
二次扫荡:抢劫、放火
鬼子又把人群一半赶进礼堂(为佛堂改建),一半赶进礼堂两边两间小庙屋。人们知道鬼子要下毒手,就涌动起来。于是鬼子就分别堵住门口,用刺刀从门口、窗口狠心向人群捅;捅过后,用机枪狠命扫射;扫射过后,鬼子又把农民堆放在庙门口一间空房内的麦秸秆丢在死者的身上,接着就点火焚毁整座庙宇。顿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此时三间庙屋内的余生者挣扎爬起,砸窗口,钻墙洞,几个从南边钻出来的又遭鬼子追杀;从北边逃出的,因是一片芦苇荡,先进入芦苇荡,再趟过庙沟,总算逃脱鬼子魔爪,计有40余人,都身受枪伤、刀伤和砸伤、跌伤。
礼堂内大屠杀后,鬼子又到镇上,抢劫商家货物,沈顺余、沈鸣九父子和张龙西不及躲避,沈家父子当即被杀,张被刺数刀,滚入粪坑,捞起后刀口感染,痛苦难忍,投河自杀。鬼子又放火焚烧全镇,街道成为一片火海。
丧心病狂的鬼子还不肯罢休,次日下午又来扫荡,看到镇上尚未烧毁的房屋,又放火,整个街道成为一片瓦砾。百年古镇变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