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5年是一个平年,是农历乙卯年(兔年);辽大康元年;北宋熙宁八年;西夏大安元年;越南太宁四年;日本承保二年。它的第一天在星期三开始。
1075年历史大事
訾家口之狱
宋熙宁元年(1073)六月,汴河之水突然降低水位,河床水流减少,最浅处水只有二尺深。按照惯例,官府根据黄河每年水势的缓急,从不同的地方引黄河水注入汴河,以通漕运。汴河水流减少后,发运司官僚主张暂时关闭汴河口,组织人力清除汴河河床淤泥,以通漕运。熙宁八年元月对这一事件做出了判决,判都水监李立之、都水监丞王令图、都水监主簿李黼、都水监勾当公事陈祐甫罚铜二十斤,李立之出任陕州(今河南三门峡)知州。判都水监宋昌言已被贬之陕州,至此改贬知丹州(今陕西宜川),刘文应、颜处恭、王琉等官僚降一级官录用。
熙宁编排蕃兵
熙宁八年(1075)十一月,宋神宗下令将陕西边境地区的蕃兵组织起来(蕃兵是由沿边少数民族组成的军队),年龄在二十岁以上,本户有九丁以上挑选五丁,六丁取四丁,四丁取三丁,三丁取二丁,二丁取一丁,最多的人户不得超过五丁,在挑选出来的这些蕃兵手背上刺字,每十人组成一个十将单位,根据本民族人数的多少每五十人设置副兵马使一人,一百人设一名军使,一名副兵马使,二百人设军使一名,副兵马使三名,三百人设指挥使一名,军使二名,副兵马使三名,四百人增加军使一名,副兵马使一名,五百人增加指挥使一名,副兵马使一名。这些蕃兵除了每月正常的军俸外,还可以得到一些额外的赏钱。指挥使一千五百文、副指挥使一千文、军使七百文、副兵马使五百文、十将三百文。
郑侠之狱
熙宁八年(1075)正月,郑侠因上书得罪编管汀州(今福建长汀)后,京城士大夫大多同情他的遭遇,于是解囊相助,为郑侠沿途路费捐款捐物。参知政事吕惠卿素来与郑侠不和,而且反感参知政事冯京曾与自己政见不同,想借郑侠事件排挤冯京。于是吕惠卿在宋神宗面前挑拨离间,谓郑侠在上书中攻击青苗、免役等法是众所周知的;郑侠的奏章中有关于皇宫之内有人披甲上殿大骂宋神宗等事情,这是参知政事冯京唆使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指导郑侠写成的。宋神宗下令将这一事件送往御史台审理,知制诰邓润甫参与此案的审理工作。张琥迅速派遣舒亶追赶郑侠,在陈州(今河南淮阳)将郑侠的东西全部收缴,送回中央。审判官还对郑侠严刑拷打,要他招供曾与哪些人有过交往,并把郑侠所供的人全部被逮捕入狱。宋神宗了解情况后,怕牵连太多,下诏尽早结束此案的审理。郑侠被判为编管英州 (今广东英德),参知政事冯京任亳州(今安徽亳县)知州,权发遣户部副使王尧臣追夺一级官职,丁讽贬为监无为军(今安徽无为)酒税,著作佐郎王安国放归田里,毁掉以前所写的一切文稿,庆州录事参军杨忠信、吏人孔仲卿、抚州进士吴无至判处杖刑后,分别编管郴州(今湖南郴州)、邵州(今湖南邵阳)、永州 (今湖南零陵),杨忠信还被除名,永远不被叙用为官。
李逢谋反案
宋熙宁八年(1075)正月,沂州百姓朱唐(沂州在今山东临沂)告发余姚县(今浙江余姚)主簿李逢谋反朝廷,提点刑狱官王庭筠认为证据不确凿,李逢仅仅有诽谤朝廷、指责宋神宗的言行,建议判处编配之刑。但宋神宗对李逢案件表示怀疑,于是派权御史台推直官蹇周辅,前往徐州(今江苏徐州)重新审理此案,执政大臣弹劾王庭筠判处不当,王庭筠被迫上吊自杀。蹇周辅审理此案时发现与蓬州(今四川仪陇南)人李士宁有牵连。李士宁自称学道,能言善辩,专门以妖术迷惑他人。李士宁到京城后,与宰相王安石来往极为密切,李士宁曾在王安石处居住过半年时间,其他一些公卿贵人也非常器重他。李士宁因而大发其财,在京师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赵世居是宋太祖的后裔,颇好舞文弄墨,结交了一大批文人学士。李士宁暗地里到睦亲宅见到赵世居后,一见如故,两人交情日厚,李士宁对赵世居说太祖创下的基业,本该由太祖的子孙世袭,因而李士宁又赠给赵世居一柄宝刀,并谓赵世居当承复天命,继承太祖天下。恰恰李逢谋反事件又牵涉到李士宁,因而李士宁招供了与赵世居的交往,还牵连河中府(今山西永济)观察推官徐革、御医刘育等人。神宗龙颜大怒,急忙委派御史中丞邓绾、知制诰沈括、同知谏院范百禄、御史徐禧等人审判赵世居等。处理结果是,赵世居赐死,刘育、徐革凌迟处死,将作监主簿张靖武、进士郝士宣腰斩,司天监学生秦彪和李士宁被编管湖南,赵世居子孙免除死刑,但被赶出宗族,还有其他许多官僚涉及此案,均有不同处罚,原来负责审理李逢谋反一案的官吏同时全部被判刑。告密者朱唐升官为内殿崇班,并赐钱五百贯。
1075年通鉴记载
神宗体元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熙宁八年(辽太康元年)
春,正月,乙未,辽主如混同江。
庚子,蔡挺罢。挺奏事殿中,疾作而仆。帝亲临赐药,罢为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
是日,冯京亦罢。
初,郑侠劾吕惠卿奸邪,且荐冯京可用,并言禁中有人被甲登殿诟骂等事,惠卿奏为谤讪,令中丞邓绾、知制诰邓润甫治之,坐编管汀州。御史台吏杨忠信谒侠曰:“御史缄默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责在监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怀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此为正人助。”
京与惠卿同在政府,议论多不合,而王安国素与侠善,惠卿欲并中之,乘间白帝曰:“侠书言青苗、助役、流民等事,此众所共知也。若禁中有人被甲登殿诟骂,侠安从知?盖侠前后所言,皆京使安国导之,乞追侠付狱穷治。”已而帝问京曰:“卿识郑侠乎?”对曰:“臣素未之识。”帝颇疑之。御史知杂事张璪承惠卿旨,劾侠尝游京之门,交通有迹。邓绾、邓润甫言王安国尝借侠奏稿观之,而有奖成之言,意在非毁其兄。诏付御史狱。时侠已行至太康,还,对狱,实不识京,但每遣门人吴无至诣检院投匦时,集贤校理丁讽辄为无至道京称叹之语。及罢局时,遇安国于途,安国马上举鞭揖之曰:“君可谓独立不惧!”侠曰:“不意丞相为小人所误,一旦至此!”安国曰:“非也。吾兄自以为人臣不当避怨,四海九州之怨悉归于己,而后可为尽忠于国家。”侠曰:“未闻尧、舜在上,夔、契在下,而有四海九州之怨者。”
狱成,侠改送英州编管,无至及忠信皆编管湖外,京以右谏议大夫出知亳州,讽落职,安国放归田里。舍人钱藻草京制,有“大臣进退,系时安危,持正不回,一节不挠”等语。邓绾惧京再入,且希惠卿旨,言藻撰词失当,于是藻亦落职。
始,惠卿事安石如父子,安国恶其憸巧,数面折之。一日,安石与惠卿论新法于其第,安国好吹笛,安石谕之曰:“宜放郑声。”安国曰:“亦愿兄远佞人。”惠卿知其以佞人目己,深衔之,至是因侠狱陷安国。侠赴汀州,方在道,惠卿令奉礼郎舒亶往捕,搜其筐,得所录《名臣谏疏》,有言新法事及亲朋书札,悉按姓名治之。惠卿欲致侠于死,帝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侠英州。既至,得僧屋将压者居之,英人无贫富贵贱皆加敬,争遣子弟从学,为筑室以迁焉。
壬寅,辽赈云州饥。
丙午,分京东为东、西两路,青、淄、潍、莱、登、密、沂、徐八州、淮阳军为东路,郓、兖、齐、濮、曹、济、单七州、南京为西路。
辍江南东路上供米,均给灾伤州军。
丁未,御宣德门观灯。
乙卯,诏出使廷臣,所至采吏治能否以闻。
雨木冰。
丁巳,权永兴军等路转运使皮公弼言:“交子之法,以方寸之纸,飞钱致远;然不积钱为本,亦不能以空文行。今商、虢铁冶,所收极广,苟即冶更铸折二钱,岁除工费外,可得百万缗为交子本。”并上可行十二事。帝批委公弼总制营办。
戊午,诏:“所在流民归业者,州县资遣之。”
己未,洮西安抚司以岁旱,请为粥以食羌户饥者。
二月,甲子,以太常寺太祝王安上为右赞善大夫、权发遣度支判官。安上,安石幼弟也。
增陕西钱监改铸大钱,从皮公弼请也。
丙寅,封皇子僴为景国公。
丁卯,辽以祥州火灾,遣使恤之。
癸酉,观文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江宁府王安石复以本官同平章事。初,吕惠卿迎合安石,骤至执政。既得志,遂叛安石,忌其复用,凡可以害安石者无所不为。一时朝士见惠卿得君,谓可倾安石以媚惠卿,遂更朋附之。时韩绛颛处中书,事多稽留不决,且数与惠卿争论,度不能制,密请帝复用安石,帝从之。惠卿闻命愕然。翼日,帝遣中使赍诏召安石,安石不辞,倍道而进,七日至京师。
戊寅,命枢密副都承旨张诚一、入内押班李宪等行视宽广处,关殿前司差马步军二千八百人,教李靖营阵法。
乙酉,察访使曾孝宽言:“庆历八年,尝诏河北州军,坊郭第三等,乡村第二等,每户养被甲马一匹,以备非时官买,乞检令施行。”从之。户马法始于此。
丙戌,诏停京畿土功七年。
辽主驻大鱼泺。丁亥,以鹰坊使耶律阳陆获头鹅,加工部尚书。
三月,丁酉,赈润州饥。
戊戌,知河州鲜于师中乞置蕃学,教蕃酋子弟,赐田十顷,岁给钱千缗,增解进士二人;从之。
庚子,辽复遣萧禧来理河东黄嵬地,命韩缜与禧议之,争辩或至夜分。禧执分水岭之说不变,留馆不肯辞,曰:“必得请而后反。”帝不得已,遣知制诰沈括报聘。括诣枢密院阅故牍,得顷岁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分界,今所争乃黄嵬山,相远三十馀里,表论之。帝喜,谓括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命以画图示禧,禧议始屈。乃赐括白金千两,使行。括至辽,辽枢密副使杨遵勖来就议,括得地讼之籍数十,预使吏士诵之,遵勖有所问,则顾吏举以答;它日复问,亦如之。遵勖无以应,谩曰:“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绝好乎?”括曰:“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会,竟不可夺,遂舍黄嵬而以天池请,括乃还。在道,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之淳庞,人情之向背,为《使契丹图》,上之。拜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乙巳,辽主命太子写佛书。
癸丑,复赈常、润饥民。
戊午,太白昼见。
张方平以宣徽北院使出知青州。未行,帝问方平以祖宗御戎之策,对曰:“太祖不勤远略,如夏州李彝兴、灵武冯晖、河西折御卿,皆因其酋豪,许以世袭,故边圉无事。董遵诲扞环州,郭进守西山,李汉超保关南,皆十馀年,优其禄赐,宽其文法,诸将财力丰而威令行。间谍详审,吏士用命,贼所入辄先知,并力御之,战无不克,故以十五万人而获百万之用。终太祖之世,边鄙不耸,天下安乐。及太宗平并,又欲远取燕蓟,自是岁有契丹之虞;曹彬、刘廷让、傅潜等数十战,各亡士卒十馀万,又内徙李彝兴、冯晖之族,致继迁之变,二边皆扰,而朝廷始旰食矣。真宗之初,赵德明纳款,及澶渊之克,遂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可谓盛德大业。祖宗之事,大略如此。近岁边臣建开拓之议,皆行险徼幸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试之一掷,事成则身蒙其利,不成则陛下任其患,不可听也。”
夏,四月,乙丑,诏减将作监冗官。
太常礼院言:“已尊僖祖为太庙始祖,当正东向之位,仍请自今禘祫着为定礼。”乙亥,诏恭依。
丙子,辽赈平州饥。
戊寅,以吴充为枢密使。
壬午,湖南江水溢。
乙酉,辽主如犊山。
闰月,枢密使陈升之以足疾请外;乙未,罢为检校太尉、镇江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扬州。升之深狡多数,善傅会以取富贵。初附王安石,及拜相,即求解条例司。世以是讥之,号为“筌相”。
广源州蛮刘纪寇邕州,归化州侬智会败之。
壬寅,沈括上《奉元历》,行之。
癸卯,宣徽北院使、知青州张方平改判永兴军。分秦凤兵为四将。
丙午,辽赈平、滦二州饥。
庚戌,辽皇孙延禧生,太子浚之子也。辽主喜甚,旋命太子妃之亲及东京僚属赐爵有差。
壬子,沂州民朱唐告前馀姚县主簿李逢谋反,辞连宗室右羽林大将军世居、河中府观察推官徐革,命御史中丞邓绾、知谏院范百禄、御史里行徐禧杂治之。狱具,世居赐死,逢、革等伏诛。初,蜀人李士宁,得导气养生之术,又能言人休咎,以此出入贵家。尝见世居母康,以仁宗御制诗赠之,又许世居以宝刀,且曰:“非公不可当此。”世居与其党皆神之,曰:“士宁,二三百岁人也。”解释其诗,以为至宝之祥。及鞫世居得之,逮捕士宁。而王安石故与士宁善,百禄谓士宁以妖妄惑世居致不轨,罪当死;禧右士宁,以为无罪。帝命御史知杂、枢密承旨参治,执政主禧议,士宁但决杖,配永州;而百禄坐报上不实,贬监宿州税。百禄,镇兄子也。惠卿始兴此狱,连坐者甚众,欲引士宁以倾安石。会安石再入秉政,谋遂不行。
丁未,赐大理寺丞欧阳发进士出身。发,修之子也。
甲寅,录赵普后。
乙卯,诏西南蕃五姓蛮五年一入贡。
五月,辛酉朔,虑囚,降死罪一等,杖以下释之。
甲子,分环庆兵为四将。
丁丑,雨土及黄毛。
甲申,熙河路蕃官殿直顿理谋叛,伏诛。
己丑,遣使赈鄜延、环庆饥。
六月,癸巳,辽以兴圣宫使奚人色嘉努知奚六部大王事。
戊戌,辽知三司使事韩操,以钱谷增羡,授三司使。
辛丑,都官员外郎刘师旦言:“《九域图》,自大中祥符六年修定,至今六十馀年,州县有废置,名号有改易,等第有升降,且所载古迹,或俚俗不经,乞选有地理学者重修。”乃命馆阁校勘曾肇、光禄丞李德刍删定。既而言旧书不绘地形,难以称图,更赐名《九域志》。
癸卯,辽遣使按问诸路囚。以特里衮大悲努为始平军节度使,出参知政事柴德滋为武定军节度使。
丙午,酾汴水入蔡河以通漕,从都水监丞侯叔献请也。渠成而舟不可行,寻废。
己酉,王安石进所撰《诗、书、周礼义》。帝谓安石曰:“今谈经者言人人殊,何以一道德?卿所撰经义,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遂颁于学官,号曰《三经新义》。
辛亥,加安石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惠卿给事中,王雱龙图阁直学士。雱辞新命,惠卿劝帝许之,由是王、吕之怨益深。安石《新义》行,士子以经试于有司,必宗其说,少异,辄不中程。晚岁又为《字说》二十四卷,多穿凿傅会,其流入于佛、老,天下争传习之,而先儒之传注悉废,士亦无复自得之学。故当时议者,谓王氏之患,在好使人同己。
乙卯,吐蕃贡于辽。
丙辰,辽诏皇太子浚兼北南枢密院事,总领朝政,仍戒谕之。以武定军节度使赵徽为南府宰相,以枢密副使杨遵勖参知政事。
辽主为太子选僚属,以客省使耶律寅吉秉直好义,命为辅导。枢密使耶律伊逊谋摇太子,恶寅吉在侧,旋奏出为群牧林牙。
戊午,司徒兼侍中、太师、魏国公、判相州韩琦卒。前一夕,大星殒州治,枥马皆惊。帝发哀苑中,哭之恸。发两河卒为治冢,帝自为碑文,篆其首曰:“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赠尚书令,谥忠献,配享英宗庙廷,常令其子若孙一人官于相,以护丘墓。
琦识量英伟,喜愠不见于色,论者以厚重比周勃,政事比姚崇。嘉佑、治平间,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谏曰:“公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处所。”琦叹曰:“是何言也!人臣尽力事君,死生一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子忠彦使辽,辽主闻知其貌类父,即命工图之,其见重如此。琦天姿朴忠,家无留资。尤以奖拔人材为急,公论所与,虽意所不悦,亦收用之。与富弼齐名,号称贤相,时谓之“富韩”云。
秋,七月,辛酉朔,辽主猎平地松林。
甲子,处州江水溢。
丙寅,辽赈南京贫民。
戊寅,太白昼见。
戊子,分泾原兵为五将。
命天章阁待制韩缜如河东,割地以畀辽。辽主以侵地之议起于耶律普锡,命普锡往正疆界,力争不已。帝问于王安石,安石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以笔画其地图,依黄嵬山为界,萧禧乃去。至是遣缜往,尽举与之,东西弃地七百里。监察御史里行分宁黄廉叹曰:“分水画境,失中国险矣。”其后辽人果包取两不耕地,下临雁门。辽主擢普锡为南院宣徽使。
秋,八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癸巳,募民捕蝗易粟,苗损者偿之,仍复其赋。丙申,减官户役钱之半。
诏:“发运司体实淮南、江东、两浙米价,州县所供米每过百万石,减直予民,斗钱勿地八十。”
庚戌,韩绛罢。绛居相位,数与吕惠卿异议;王安石复入,论政愈驳。会有刘佐者坐法免,安石欲擦拭用之,绛执不可,议于帝前,未决,绛即再拜求去。帝惊曰:“此小事,何必尔?”绛曰:“小事尚不伸,况大事乎!”帝为逐佐。至是称疾求罢,以礼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许州。
发河北、京东兵及监牧卒修都城。
丁巳,大阅。
九月,庚申朔,立武举绝伦法。凡武举人射两石弓,马射九斗,谓之绝伦,虽程文不合格,并赐第。
乙亥,辽主驻藕丝淀。
己卯,辽以南京饥,免租税一年,仍出钱粟赈之。
冬,十月,己丑朔,以崇政殿说书吕升卿权发遣江南西路转运副使。
庚寅,吕惠卿罢。先是惠卿弟升卿考试国子监,而惠卿妻弟方通在高等,为御史蔡承禧所劾,惠卿乃谒告。帝遣冯宗道抚问,召赴中书,王安石又亲诣惠卿道帝意。惠卿于是上表求外者三,帝皆遣中使封还,又有答刂子,帝复令安石同王珪谕惠卿。惠卿入见,帝曰:“无事而数求去,何也?岂以安石议用人不合邪?”惠卿曰:“此亦不系臣去就。前此安石为陛下建立庶政,千里复来,乃一切托疾不事事,与昔日异,不知欲以遗之何人?”帝曰:“安石何以至此?”惠卿曰:“安石不安其位,盖亦缘臣在此。不若逐臣使去,一听安石,天下之治可成。”帝曰:“终不令卿去,且俱至中书。”惠卿顿首曰:“臣不敢奉诏。”既退,帝复遣中使谕惠卿,惠卿入见,及复就职。
初,蔡承禧奏:“惠卿弄权自恣,朋比欺国,如章惇、李定、徐禧之徒,皆为死党,曾旼、刘泾、叶唐懿、周常、徐申之徒,又为奔走,此奸恶之尤大者。”而中丞邓绾亦弥缝前附惠卿之迹以媚安石。王雱复深憾惠卿,遂讽绾发惠卿兄弟强借华亭富民钱五百万与知县张若济买田共为奸利事,置狱鞫之。帝既决意罢惠卿政事,故先出升卿,寻诏惠卿守本官、知陈州。
乙未,彗出轸。
己亥,诏以灾异数见,避殿,减膳,求直言,及询政事之未协于民者。
王安石率同列上疏言:“晋武帝五年,彗出轸,十年,又有孛,而其在位一十八年,与《乙巳占》所期不合。盖天道远,先王虽有官占,而所信者人事而已。天文之变无穷,上下傅会,不无偶合。周公、召公,岂欺成王哉?其言中宗享国日久,则曰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不敢荒宁,其言夏、商多历年所,亦曰德而已。裨灶言火而验,复请以宝玉禳之,公孙侨不听,则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侨终不听,郑亦不火。有如裨灶,未免妄诞,况今星工乎!所传占书,又当世所禁,誊写讹缪,尤不可知。陛下盛德至善,非特贤于中宗,周、召所言,则既阅而尽之矣,岂须愚瞽复有所陈!窃闻两宫以此为忧,望以臣等所言力行开慰。”帝曰:“闻民间殊苦新法。”安石曰:“祈寒暑雨,民犹怨咨,此无庸恤。”帝曰:“岂若并祈寒暑雨之怨亦无邪!”安石不悦,退而属疾卧。
庚子,权三司使章惇罢。中丞邓绾言:“吕惠卿执政逾年,所立朋党不一,然与惠卿同恶相济无如惇。今惠卿虽已斥逐,而尚留惇在朝廷,亦犹疗病四体而止治其一边,粪除一堂而尚存秽之半也。”乃出惇知湖州。
壬寅,赦天下。
罢手实法。中丞邓绾言:“凡民养生之具,日用而家有之,今欲尽令疏实,则家有告讦之忧,人怀隐匿之虑。商贾通殖货利,交易有无,或春有之而夏已荡析,或秋贮之而冬即散亡,公家簿书,何由拘录,其势安得不犯!徒使嚚讼者趋赏报怨,畏怯者守死忍困而已。”遂诏罢手实法。
王安礼应诏上疏曰:“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陛下有仁民爱物之心而泽不下究,意者左右大臣是非好恶不求诸道,谓忠者为不忠,不贤者为贤,乘权射利者,用力殚于沟瘠,取利究于园夫,足以干阴阳而召星变。愿察亲近之行,杜邪枉之门。至于祈禳小数,贬损旧章,恐非所以应天变也。”帝览疏嘉劝,谕之曰;“王珪欲使卿条具,朕尝谓不应沮格人言以自障壅。今以一指蔽目,虽泰、华在前弗之见;近习蔽其君,何以异此?卿当益自信。”
吕公着应诏上疏曰:“陛下临朝愿治,为日已久,而左右前后莫敢正言,使陛下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此任事之臣负陛下也。夫士之贤不肖素定,今则不然,前日所举以为至贤,而后日逐之以为至不肖,其于人才既反覆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不审矣。古之为政,初亦有不信于民者,若子产治郑,一年而人怨之,三年而人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此,然舆人之诵亦未有异于前日,陛下独不察乎!”
丁未,彗不见,自始出至没凡十二日。
丙辰,御殿,复膳。
丁巳,张方平应诏上疏曰:“新法行已六年,事之利害,非一二可悉。天地之变,人心实为之,故和气不应,灾异荐作,顾其事必有未协于民者矣。法既未协,事须必改;若又惮改,人将不堪,此臣所以为陛下痛心疾首,一夕而九兴也!”
十一月,辛酉,辽皇后萧氏被诬,赐死。
时耶律伊逊擅政,深恶后族。及太子总政,法度修明,伊逊不得逞,乃谋陷后以构太子。先是重元家婢单登没为宫婢,后善音乐,伶人赵惟一得侍左右,单登亦善筝与琵琶,与惟一争能而不胜。辽主尝召登弹筝,后谏曰:“此叛家婢女,中独无豫让乎?安得亲近御前!”出遣外直,登深怨之。登有妹为教坊朱顶鹤妻,而顶鹤为伊逊所昵,登与顶鹤诬后与惟一私,因伊逊以闻。辽主下伊逊及张孝杰穷治之,加惟一以钉灼诸酷刑;词连教坊高长命,皆诬服。枢密副使萧惟信闻之,驰语伊逊、孝杰曰:“皇后贤明端重,诞育储君,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语动摇之乎!”不听。狱词上,辽主犹未决,孝杰复锻炼证实之。辽主怒甚,即日族诛惟一,并斩长命,勒后自尽。太子及公主皆披发流涕,乞代母死,不许。后赋绝命词,自缢死,尸还母家。太子投地大呼曰:“杀吾母者,耶律伊逊也!”闻者莫不咋舌。
知桂州沈起规取交趾,妄言受密旨,遣官入溪峒点集土丁为保伍,授以阵图,使岁时肄习。继命人因督运盐之海滨,集舟师,寓教水战,故时交人与州县贸易,一切禁止。知邕州苏缄遗起书,请止保甲,罢水运,通互市;起不听,劾缄沮议。朝廷以起生事,乃罢起,命刘彝代之。彝至,不改起之所为,奏罢广西所顿北兵,而用枪杖手分戍,大治戈船,遏绝互市。交人疑惧,至是分三道入寇,戊寅,陷钦州。
壬午,立陕西蕃丁法。
癸未,以右谏议大夫宋敏求、知制诰陈襄为枢密直学士。先是知制诰邓润甫言:“近者群臣专尚告讦,此非国家之美。宜登用敦厚之人,以变风俗。”帝嘉纲之。居数日,敏求及襄有是命。
帝尝访人材之可用者,襄对以司马光、韩维、吕公着、苏颂、范纯仁、苏轼,下至郑侠,凡三十三人。且谓:“光、维、公着皆股肱心膂之臣,不当久外。侠愚直敢言,发于忠义,投窜瘴疠,朝不谋夕,愿使得生还。”帝不能用。
甲申,交趾陷廉州。
王安石称疾不出,帝遣使慰勉之。丙戌,安石出视事。其党为安石谋曰:“今不取门下士上素所不喜者暴用之,则权轻,将有窥人间隙者矣。”安石从之。帝亦喜安石之出,凡所进拟,皆听,安石由是权益重。
诏渝州置南平军。先是渝州南川獠木斗叛,命秦凤都转运使熊本往安抚之。本进营铜佛坝,破其聚落,谕以盛德,木斗举溱州地五百里来归,为四砦、九堡。至是建铜佛坝为南平军,召本还,以天章阁待制知制诰。
帝数称其文有体,命院吏别录以进。本因上疏曰:“天下之治,有因有革,期于趋时适治而已。陛下改制之始,安常习故之徒交讠雚而合噪,或诤于廷,或谤于市,或投劾引去者,不可胜数。陛下烛见至理,独立不夺,今虽少定,彼将伺隙而逞,愿陛下深念之,勿使交讠雚之众有以窥其间。”其意盖专媚王安石也。
十二月,己丑,辽以南京统军使耶律瑞弩为特里衮,以汉人行宫都部署耶律瑞为枢密副使,以同知东京留守事萧多喇为伊勒希巴。
庚寅,辽主赐张孝杰国姓。孝杰既与耶律伊逊共陷皇后,伊逊深德之。辽主不悟其奸,眷注弥厚。
壬辰,辽以西京留守萧延陆为左伊勒希巴。
壬寅,以翰林学士元绛参知政事,龙图阁直学士兼枢密都承旨曾孝宽为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绛在翰林,谄事王安石,而安石德曾公亮之助巳,欲引其子孝宽于政地以报之,由是二人同升。
辛亥,以天章阁待制赵禼为安南道招讨使,嘉州防御使李宪副之,以讨交趾。张方平言:“举西北壮士健马弃之炎荒,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若师老费财,无功而还,社稷之福也。”后皆如其言。
王安石复撰《诗·关雎解义》以进。初,安石撰《诗序》,称颂帝德,以文王为比。帝曰:“以朕比文王,恐为天下后世笑,但言解经之意足矣。”遂改撰《诗序》以进。至是诏前后所上并付国子监镂板施行。
癸丑,诏曰:“安南世受王爵,而乃攻犯城邑,杀伤吏民,干国之纪,刑兹无赦。已命赵禼充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须时兴师,水陆兼进。天示助顺,既兆布新之祥;人知侮亡,咸怀敌忾之气。”时交趾所破城邑,即为露布,揭之衢路,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济;王安石怒,故自草此诏。
是岁,夏改元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