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队政委马仲秋。记者 曹忆蕾/摄
96岁的马仲秋当年是雁翎队的老政委,现住在北京市和平里的一套老房子内,过着平静的离休生活。
1942年,日军对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五一大扫荡”,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在这最残酷、最艰难的形势下,我被中共安新县县委派往白洋淀任区委书记,兼任雁翎队政委。”当时,马仲秋21岁,化名刘刚。
1939年3月,白洋淀区组建了一支水上游击队,新安县县委书记侯卓夫为其取名“雁翎队”。1942年,马仲秋到任后,对雁翎队进行重新整顿。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雁翎队采取“敌进我退”的策略,跳出敌人的包围圈,躲进白洋淀的芦苇荡中,吃住都在里面。“雁翎队的战士们时常在芦苇荡中练习打靶,研究战术,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杀敌本领。”马仲秋回忆。
冬天,芦苇荡里的生活更加艰苦。淀区老百姓家家都有自制的冰床,这是冰面上的交通工具。到了夜里,雁翎队队员把冰床当床铺用,上面铺上厚厚的芦苇,再铺上一张苇席。“我们三四个人盖一条棉被,相互依偎,睡到天亮。”队员还不忘自嘲,“我们铺的是水晶褥子,盖的是蓝天被”。
借助白洋淀的有利地形,雁翎队以水上伏击、奇袭等方式,打击日伪军。雁翎队成为一支穿梭在白洋淀芦苇荡里的水上神兵队。
大淀头村是白洋淀区较大的水村,三面环水,形成半岛状,地处交通要冲,连接着日伪军的两个重要据点。
马仲秋说,大淀头岗楼修建在朱家大院内,有高高的围墙,是城堡式建筑。自从伪军住进朱家大院的岗楼里,村民的粮食被抢光,甚至渔民打鱼用的工具——渔网、鱼叉、鱼篓都被抢走,村民怨声载道。
1943年3月,区委研究决定,拔掉朱家大院里的岗楼。
在当地“两面保长”(表面对敌人效劳,暗地里为共产党办事——记者注)的协助下,区委顺利地将一位自己的同志安插进岗楼里当厨子,摸清了岗楼的情况。
“当天,天空阴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黄昏时分,雁翎队全体战士在淀里一个小岛上集合。部署完毕后,队长郑少臣一声令下,20多只小船如离弦的箭,冲出芦苇荡,向朱家大院进发。”马仲秋在回忆录《战斗在白洋淀——回忆抗日战争中我和我的战友》中这样描写那场突击。
到达岗楼后,雁翎队队员撬开大院南面一栋无人居住的两层楼的墙砖,偷偷摸进岗楼里,控制了伪军所在的各个房间。马仲秋带着1名战士,径直潜进伪军中队长的屋子。
“我看见伪中队长胡风才睡得正香,先从枕头底下夺了他的大盖盒子枪,大声告诉他,我们是八路军雁翎队,你被捕了!”伪中队长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磕头求饶。同时,其他战士也将岗楼内的伪军全部解除武装,合力端掉了大淀头岗楼。
通过打岗楼、策动伪军起义、除奸打特等对敌斗争,雁翎队经历了从弱到强,从小到大,从防御到进攻的过程。马仲秋回忆录记载:“据不完全统计,端掉岗楼10座,打死、俘虏日伪军262名,缴获机枪3挺、步枪210支、手枪48支及大量弹药。”
马仲秋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战役,发生在1943年9月——雁翎队勇打包运船,切断津保水上航线。当时,抗日战争进入到第6个年头,也是最艰苦的一年。
这年秋天,雁翎队的侦察员得知,日伪军将要押着槽船,经安新县运往保定,船上装有粮食、生活用品以及军火。
津保航线是一条由天津到保定的水上运输线,日军的军火弹药及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天津等地运往保定,再由保定运输到太行山区。当时,太行山区是共产党八路军主力集中地,也是日军疯狂扫荡的重点地区。
雁翎队分析了敌我力量,决定埋伏在河边的芦苇丛中,打敌军一个伏击。埋伏当晚,正好是中秋佳节。“大约8点40分,敌船先后进入我们的埋伏阵地”。队长郑少臣举起枪击毙了望哨的伪军。随后,雁翎队百十条步枪同时开火,一颗颗手榴弹投向敌船。“当时,战士史洛刚冲向一挺机枪,把鬼子打翻在地,夺过机枪向另一挺机枪扫射。敌人没了这两挺机枪,打起了白旗,叫喊着投降了”。
这次战役是雁翎队首次正面抗敌胜利,日寇津保水上航线从此被切断,有力支援了太行山区军民抗击日伪军大扫荡地胜利。
1944年,马仲秋离开了白洋淀。“几十年来,我每年都要回白洋淀走一走,看一看。我的通讯员熊涛还在白洋淀,我们经常联系,共同缅怀曾经的战友”。
回忆战争岁月,马老神情激动,唱起了《雁翎队之歌》:“1943年呐,环境大改变,白洋淀的岗楼端了半边多呐,子弟兵们多勇敢,哎嗨呦,得儿楞噔锵呀,子弟兵们多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