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给人的感觉比较严厉,但实际上他有着一颗慈父之心,为儿女们安排了最好的出路,儿子个个是藩王,女儿也都许配给功臣之后或青年才俊,平时也多有照顾。
但1397年,朱元璋却赐死了嫡次女安庆公主的丈夫欧阳伦。原因何在?很简单,欧阳伦犯了国法,触了朱元璋的逆鳞。
众所周知,朱元璋虽然后宫众多,但他并不沉迷于美色,最爱的、最敬重的只有从头到脚一起打天下的马皇后,两人同甘共苦、情深意重,是一对典型的糟糠之妻。
有鉴于历史教训,为了杜绝外戚专权的情况发生,朱元璋严令后宫不得干政,但马皇后是个例外,她想管的事儿就能管,这足以说明她在朱元璋心里有多重要。
而安庆公主,就是马皇后所出的嫡次女,嫡长女则是宁国公主,朱元璋16个女儿中,她是封号中唯一带有“国”字的。同为嫡出,安庆公主封号中虽无“国”,地位也很超然,朱元璋十分宠爱她。
安庆公主长大后,朱元璋千挑万选、多方考核,给她选了欧阳伦当驸马。欧阳伦能从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并不全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的确有真才实学。
据《明史》记载,欧阳伦是在洪武十四年,也就是1381年与安庆公主成亲,这年他才21岁,已经是进士了。
古代科举,录取的人数少,难度比现代高考要大得多。有句谚语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为30岁考取明经科是年龄比较大的了,而50岁考取了进士却很年轻。
《儒林外史》中,范进老大年纪中了个举人,高兴得险些疯掉。虽是故事,也从侧面反映出中个举人有多难,进士就更是难上加难。欧阳伦能在21岁或之前就中进士,说明他是个很会读书的少年天才。
朱元璋虽是靠武力夺得天下,登基为帝后却很看重读书人,欧阳伦因此入了他的法眼,再看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是个如意郎君的模样,朱元璋便不计较他出身平民,将适龄爱女安庆公主下嫁给他。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朱元璋对安庆公主很好。古代大户人家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娶进门第不如自家的儿媳,儿子日子才好过,至于女儿,那就是用来为家族联姻的,在门第更高的夫家受气也不要紧,她个人的幸福并不重要。
公主虽然不存在嫁入高门的问题,但也能作为皇帝笼络名门望族或功勋贵族的棋子,这样的人家大多规矩重,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汉、唐时期的公主非常潇洒,但随着程朱理学的兴起,宋、明、清三朝的公主们像普通女子一样深受其苦。
在朱元璋想来,欧阳伦家没什么根基,肯定不敢给公主气受,安庆可以随心所欲,不受拘束。可以说朱元璋将安庆嫁给欧阳伦,不图他什么,就图他本人才学出众。
万万没想到,这次朱元璋竟然看走眼了!倒不是欧阳伦欺负安庆公主,他没这个胆子。但他有胆子做别的事,走私茶叶!
据说欧阳伦性喜奢华,将府邸建造得豪华大气,又收集各种奇珍异宝点缀其中。花钱如流水,朝廷给的俸禄远远不够,他就走起了歪门邪道,仗着驸马的身份,“数遣私人贩茶出境,所至绎骚,虽大吏不敢问。”
在现代,茶叶是种自由流通的商品,什么普洱、铁观音、大红袍,以及硬邦邦的砖茶块儿,想买想卖随便你。但古时很多朝代里,茶叶都是重要的经济战略物资。
这是因为,西域游牧民族以牛羊肉为主要食物,需要喝茶辅助消化。茶叶成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西域又不生产茶叶,只能从盛产茶叶的中原地区进口。
唐、宋都曾以此为契机,利用自己生产的茶叶换取西域的战马,充实边防力量。明朝也如此,在西域边境地带设置互市,以茶换马。据统计,自实施茶马交易以来,明朝每年以300万斤茶叶,换取3万匹骏马,足以装备一支3万人的骑兵部队。
茶叶和铁器,还是中原王朝控制游牧民族的重要贸易大棒。一旦哪个部落显露出不怎么听招呼的样子,王朝就通过禁绝贸易互市来逼迫对手就范。
由此看来,小小茶叶关乎着国家安危。因此朱元璋亲自颁布《茶马法》,对茶叶实行严格的监管,不允许民间私人贩卖。若敢违抗此法,抓到一个杀一个,毫不容情,就算是驸马也不例外。
欧阳伦还有另一个错处,那就是他的家仆周保狗仗人势,极为蛮横,征调朝廷车辆运茶叶,还殴打蓝田县河桥司巡检税吏,这名小吏不堪其辱,向朝廷报告。
朱元璋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闻之大怒,下令诛杀周保等狗腿子,并赐死欧阳伦。
所以,对于朱元璋来说,宠爱安庆公主是私,维护国家的利益是公,公私他分得很清。只是安庆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确下半生较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