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14年即 唐开元二年开元二年(七一四)正月十三日,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选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定式。”
714年历史大事
定内外官出入制
开元二年(七一四)正月十三日,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选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定式。”
置教坊
唐旧制,雅俗之乐,皆隶太常,玄宗精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开元二年(七一四)正月乃另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命右骁卫将军范及为教坊使。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在禁苑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使宫中亦习之。又选伎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廷珪、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皇上春秋鼎盛(三十岁),宜崇经术,近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玄宗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沙汰僧尼、禁创佛寺
中宗以来,贵戚争营佛寺,奏度人为僧尼,富户强丁多削发以避徭役。姚崇上言:“佛图澄不能存赵,鸠摩罗什不能存秦,齐襄、梁武未免祸殃。但使苍生安乐,即是福身;何用妄度好人,使坏正法!”玄宗从之。开元二年(七一四)正月七日,命有司沙汰僧尼,因伪妄还俗者一万二千余人。二月十九日敕:“自今各地不得创建佛寺。旧寺颓坏应葺者,赴有司陈验牒文,然后审批。”
薛讷请击契丹,败绩。
初,营州都督治柳城(今辽宁朝阳)以镇抚奚、契丹。万岁通天元年(六九六),奚、契丹攻陷之,十余年未能恢复,仅寄其州治于幽州东之渔阳城(今河北蓟县)。或言奚、霄、靺鞨本欲归唐,徒以唐不建营州,无可投附;为避免突厥侵扰,故依突厥。并州长史薛讷信此言,开元二年(七一四)正月,奏请击契丹,复置营州。玄宗亦以孙佺冷陉之败,欲讨契丹,群臣姚崇等皆谏,二十五日,以讷同紫微黄门三品,将兵击契丹,群臣乃不敢言。秋七月,薛讷与左监门卫将军杜宾客、定州刺史崔宣道等将兵六万出檀州(今河北密云)击契丹。宾客以为士卒盛夏负戈甲、背资粮,深入寇境,难以成功。讷曰:“盛夏草肥,牛羊繁殖,因粮于敌,正当其时,一举灭虏,机不可失。”行至滦水山峡中,契丹伏兵阻其前后,从山上击之,唐兵大败,死者什八九。讷与数十骑突围得免,虏人嗤之,谓之“薛婆”(老怯如婆)。崔宣道将后军,未能及时支援,闻败亦走。讷归罪于宣道及胡将李思敬等八人,玄宗命皆斩之于幽州。十五日,敕免讷死,削除官爵,独赦宾客罪。
郭虔瓘破突厥于北庭
开元二年(七一四)二月七日,突厥默啜遣其子同俄特勒及妹夫火拔颉利发与石阿失毕将兵围北庭都护府(治庭州,今新疆乌鲁木齐县),都护郭虔瓘击破之。时同俄单骑逼城下,虔瓘伏壮士于路边,突起斩之。突厥请尽以军中资粮赎同俄,闻其已死,恸哭而去。石阿失毕既失同俄,不敢归,闰二月二十五日,与其妻来奔,以为右卫大将军,封燕北郡王,命其妻曰金山公主。
徙安北大都护府于中受降城
先是总章二年(六九九)改瀚海都护府为安北都护府,府治在碛北(今乌拉特中后联合旗南、乌加河北)。开元二年(七一四)闰二月,以朔方军副大总管王晙兼安北大都护,令丰安、定远、三受降城及旁侧诸军皆受晙节度。于是,安北都护府于多次迁徙后,至此徙定于中受降城(今包头市南),置兵屯田。
复置十道按察使
开元二年(七一四)闰二月复置十道按察使,以益州长史陆象先等为之。开元四年罢,八年又复置,十二年又停,其置、罢、停皆不定期。
阿史那献克碎叶等镇
开元二年(七一四)二月,西突厥十姓酋长都担叛,三月十二日,招慰十姓使兼碛西节度使阿史那献克碎叶等镇,擒斩都担,降其部落数万帐。
毁武后天枢、韦后石台
先是延载元年(六九四),武三思为武后铭功记德,作天枢。命诸胡聚钱买铜铁不能足,赋民间农器以足之。开元二年(七一四)三月毁天枢,发匠熔其铜铁,历月不尽。又,韦后亦于长安朱雀桥作石台,高数丈,铭文以颂功德,至是并毁之。
突厥默啜复遣使求婚
开元二年(七一四)四月,突厥可汗默啜复遣使求婚,自称“乾和永清大驸马、天上得果报天男(天男指唐天子),突厥圣天骨咄禄可汗”。十月,又遣使来,玄宗许以明岁迎公主(即蜀王女南和县主)。
吐蕃请正封疆而后结盟
开元二年(七一四)五月,吐蕃相坌达延,遗唐宰相书,请前朔方大总管解琬至河源,先正两国国界,然后结盟。琬已致仕,复召拜左散骑常侍,携宰相复书而往。琬上言:吐蕃必阴怀叛计,请预屯兵于秦、渭等州以备之。六月,吐蕃使其宰相尚钦藏来献盟书;八月,果叛,如解琬之言。
姚崇智罢魏知古
黄门监魏知古出身小吏,因姚崇引荐至同为宰相。崇意轻之,知古心知而不言。会崇请知古摄吏部尚书,知东都选事。时崇二子亦分司东都,恃其父有德于知古,颇招权请托。知古归,具奏知玄宗。一日,玄宗从容问崇:“卿子才性何如?现作何官?”崇预知帝意,答曰:“臣有三子,两在东都。为人多欲而不谨,是必以事请托知古,臣还来不及查问。”玄宗本以为崇将代子隐瞒,听了崇的回答,喜问:“卿为何有如此揣测?”答曰:“知古贫困时,臣曾帮助过他。臣子愚蠢,以为知古一定感激臣,允许他们为非作歹,所以才敢于请托。”于是玄宗喜崇之无私而恶知古之负友,欲逐知古。崇坚请曰:“错在臣之子,陛下不罪而罪知古,天下将谓陛下袒臣而累圣政,决不可。”玄宗暂许而终罢知古相。
玄宗友爱兄弟
宋王成器、申王成义,玄宗之兄;岐王隆范、薛王隆业,玄宗之弟;豳王守礼,玄宗堂兄,五王俱为玄宗所爱。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五王每旦朝于侧门(群臣朝于正殿),退则相从宴饮、斗鸡、击球,或猎于近郊,或游赏别墅。在禁中,长幼跪拜如家人礼;饮食起居、彼此相同。于殿中设五帏帐(谓之五王帐),使五王相处,或讲论、或赋诗,或自奏乐;成器善笛,范善琵琶,与玄宗互奏。诸王或患病,玄宗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业尝疾,玄宗方坐朝,须臾之间,使者往返询问十次。自为业煮药,回风吹火,误烧玄宗胡须,左右惊救,玄宗曰:“但使王饮此药而愈,朕须何足惜!”成器(睿宗嫡长子,自动让太子位,卒后,谥为“让皇帝”)尤恭慎,从不议论时政或与外官交结,玄宗愈信重。玄宗于诸兄弟但以衣食声色供养娱乐之,不任以官职,故谗间之言亦无由而入。唐初有玄武门之变,以后循例,诸王均须出刺外州,开元二年(七一四)六月,以三兄宋王成器刺岐州、申王成义刺豳州、豳王守礼刺虢州,距京师皆不足四百里,令到官伹领大纲,自余州务皆委长史、司马主之。玄宗友爱兄弟出于至诚,然使诸王不问政,不任职,自后二百年遂无宗藩之乱,可供历朝借鉴。
襄王重茂薨
重茂乃中宗幼子,玄宗堂弟,韦后所立“少帝”,既逊位睿宗,仍封温王,改襄王。初刺集州,改房州。开元二年(七一四)七月二十二日病卒,年二十。玄宗辍朝三日,追谥“殇皇帝”。十一月七日,以皇帝礼葬之。
始作兴庆宫、花萼楼
开元二年(七一四)七月,宋王成器等请以长安兴庆坊(即隆庆池所在,见景龙四年“隆庆池有帝王气”条)五王宅为天子离宫,诏许之。于是在其地作兴庆宫,其宫在皇城东南,又称“南内”由京城“东内”往南内,建夹城复道经通化门可达,皇帝往来两宫,外人不得而见。另赐成器诸王第宅,皆环建兴庆宫侧。又于宫墙西南建楼,西曰“花萼相辉之楼”。(花萼喻兄弟),南曰“勤政务本之楼”。玄宗登楼,如闻诸王奏乐,则召升楼同宴,或幸王府尽欢。唐人诗多有咏其地其事者。
吐薯寇临洮,薛讷等大破之
开元二年(七一四)八月,吐蕃将坌达延、乞力徐帅众十万,军兰州,寇临洮(狄道),至于渭源,掠取牧马。朝命薛讷白衣摄左羽林将军,为陇右防御使(讷本年七月击契丹,有滦水之败,官爵尽削,故曰“白衣摄”之);以右骁卫将军郭知运为副使,与太仆少卿王晙帅兵击之。又大募勇士,往河、陇等地就讷教练。初,鄯州都督杨矩以河西九曲之地奏与吐蕃(见景云六年末“吐蕃赂请河西九曲地”条),其地肥饶,吐蕃资之以入寇。至是,矩悔惧自杀。十月,吐蕃复寇渭源,玄宗欲下诏亲征,发兵十余万人,马四万匹。时王晙帅所部二千人与讷会击吐蕃,坌达延将吐蕃兵十万屯大来谷,晙选勇士七百人,衣胡服,夜袭之。多置鼓角于敌后五里,前军遇敌故大呼,后军鸣鼓角以应之。虏以为官军大至,惊惧,自相杀伤,死者万计。十月十日讷在武街(在临洮南),去大来谷(在武街南)二十里,虏军被夹其间,晙复夜出袭之,虏大溃,晙军始得与讷军合。追吐蕃军至洮水,复战于长城堡(在临洮),又败之,前后杀获数万人。时吐蕃以黄河为境,神龙中尚金城公主后,遂逾河筑城,置独山、九曲两军。又去积石三百里处河上造桥,以利军运。薛讷等既败吐蕃,乃遵姚崇、卢怀慎之议,毁其桥,其城。同月,命使宣慰金城公主。吐蕃遣其大臣宗俄因矛至洮水请和,欲用敌国礼,玄宗不许。自后仍连岁犯边。
重修常平仓法
开元二年(七一四)九月,敕以岁稔伤农,令诸州修常平仓法。江、淮、浙、岭南、剑南诸道地下湿热,不堪贮积,不在此例。
突厥十姓余部请降
开元二年(七一四)十月,(西)突厥十姓胡禄屋诸部不欲臣默啜,诣北庭都护府请降,命都护郭虔瓘抚慰之。十一月,又遣左散骑常侍解琬诣北庭宣慰西突厥降者,许便宜区处。
置陇右节度大使
开元二年(七一四)十二月新置陇右节度大使,领鄯(西宁)、秦(天水),河(临夏)、渭(陇西)、兰(兰州)、临(临洮)、武(武都)、洮(临潭)、岷(岷县)、廓(青海贵德)、叠(迭部),宕(舟曲)等十二州,以陇右防御副使郭知运为之,以便统一号令,防御吐蕃。
立嗣谦为皇太子
开元二年(七一四)十二月二十八日,立郢王嗣谦为皇太子。玄宗长子名嗣直,嗣谦乃次子,母赵丽妃,出身倡女,有宠于玄宗,因母及子,故越次而立。嗣谦后改名瑛(玄宗诸子后均改名,俱从玉旁),开元二十五年废,赐死。
突厥默啜杀突骑施娑葛等
景龙三年(七0九),突骑施娑葛之弟遮弩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遂叛归默啜,请为向导以讨娑葛。景云中(七一一)默啜乃留遮弩,后遣兵二万西行伐娑葛,战有年,开元二年(七一四)虏娑葛而还。默啜谓遮弩曰:“汝叛己兄,何爱于我?”遂并杀之。
韦安石卒
安石,万年人。性方严,不苟言笑。举明经,苏良嗣荐于武后,久之,以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时二张、武三思宠横,安石能折辱之,廷臣目之为真宰相。睿宗朝,太平公主欲引共事,拒不往。累迁尚书右仆射。开元二年(七一四)三月为御史姜晦所构,贬沔州别驾,愤恚死。天宝中,追谥文贞。
张仁愿卒
仁愿,下邽人。有文武才。神龙中,为洛州长史,盗不入境。又为朔方总管,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绝突厥南寇之路。累官同三品,开元二年(七一四)卒,封韩国公。
沈佺期卒
佺期(六五六至七一四)字云卿,相州内黄人。第进士,由协律郎累除给事中,考功员外郎。以受贿被劾。后附张易之,败,长流欢州(今越南地)。神龙中,召还,为修文馆学士。中宗诏学士舞回波,佺期为弄词悦帝;赐牙绯。官终太子少詹事。工律诗,与宋之问齐名,并称沈宋。
员半千卒
半千(六二一至七一四)本名馀庆,全节人。幼通书史,长事王义方,王曰:“五百岁一贤者生,子宜当之!”因名半千。武后时,守豪、靳二州刺史,所至礼化大行。睿宗时为弘文馆学士,封平原郡公。半千历事五君,有清白节,老年乐山水自放,及卒,吏民哭于野。
714年《资治通鉴》记载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上之中开元二年(甲寅,公元七一四年)
春,正月,壬申,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恒式。”
己卯,以卢怀慎检校黄门监。
旧制,雅俗之乐,皆隶太常。上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乃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命右骁卫将军范及为之使。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女使习之。又选伎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廷珪、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迩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上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中宗以来,贵戚争营佛寺,奏度人为僧,兼以伪妄;富户强丁多削发以避徭役,所在充满。姚崇上言:“佛图澄不能存赵,鸠摩罗什不能存秦,齐襄、梁武,未免祸殃。但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何用妄度奸人,使坏正法!”上从之。丙寅,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以伪妄还俗者万二千馀人。
初,营州都督治柳城以镇抚奚、契丹,则天之世,都督赵文翙失政,奚、契丹攻陷之,是后寄治于幽州东渔阳城。或言:“靺鞨、奚、?大欲降唐,正以唐不建营州,无所依投,为默啜所侵扰,故且附之;若唐复建营州,则相帅归化矣。”并州长史、和戎大武等军州节度大使薛讷信之,奏请击契丹,复置营州;上亦以冷陉之役,欲讨契丹。群臣姚崇等多谏。甲申,以讷同紫微黄门三品,将兵击契丹,群臣乃不敢言。
薛王业之舅王仙童,侵暴百姓,御史弹奏;业为之请,敕紫微、黄门覆按。姚崇、卢怀慎等奏:“仙童罪状明白,御史所言无所枉,不可纵舍。”上从之。由是贵戚束手。
二月,庚寅朔,太史奏太阳应亏不亏。姚崇表贺,请书之史册;从之。
乙末,突厥可汗默啜遣其子同俄特勒及妹夫火拔颉利发、石阿失毕将兵围北庭都护府,都护郭虔瓘击败之。同俄单骑逼城下,虔瓘伏壮士于道侧,突起斩之。突厥请悉军中资粮以赎同俄,闻其已死,恸哭而去。
丁未,敕:“自今所在毋得创建佛寺;旧寺颓坏应葺者,诣有司陈牒检视,然后听之。”
闰月,以鸿胪少卿、朔方军副大总管王晙兼安北大都护、朔方道行军大总管,令丰安、定远、三受降城及旁侧诸军皆受晙节度。徙大都护府于中受降城,置兵屯田。
丁卯,复置十道按察使,以益州长史陆象先等为之。
上思徐有功用法平直,乙亥,以其子大理司直惀为恭陵令。窦孝谌之子光禄卿豳公希瑊等,请以己官爵让惀以报其德,由是惀累迁申王府司马。
丙子,申王成义请以其府录事阎楚珪为其府参军,上许之。姚崇、卢怀慎上言:“先尝得旨,云王公、驸马有所奏请,非墨敕皆勿行。臣窃以量材授官,当归有司;若缘亲故之恩,得以官爵为惠,踵习近事,实紊纪纲。”事遂寝。由是请谒不行。
突厥石阿失毕既失同俄,不敢归,癸未,与其妻来奔;以为右卫大将军,封燕北郡王,命其妻曰金山公主。
或告太子少保刘幽求、太子詹事钟绍京有怨望语,下紫微省按问,幽求等不服。姚崇、卢怀慎、薛讷言于上曰:“幽求等皆功臣,乍就闲职,微有沮丧,人情或然。功业既大,荣宠亦深,一朝下狱,虑惊远听。”戊子,贬幽求为睦州刺史,绍京为果州刺史,紫微侍郎王琚行边军未还,亦坐幽求党贬泽州刺史。
敕:“涪州刺史周利贞等十三人,皆天后时酷吏,比周兴等情状差轻,宜放归草泽,终身勿齿。”西突厥十姓酋长都担叛。三月,己亥,碛西节度使阿史那献克碎叶等镇,擒斩都担,降其部落二万馀帐。
御史中丞姜晦以宗楚客等改中宗遗诏,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特进致仕李峤,于时同为宰相,不能匡正,令监察御史郭震弹之;且言彦昭拜巫赵氏为姑,蒙妇人服,与妻乘车诣其家。甲辰,贬安石为沔州别驾,嗣立为岳州别驾,彦昭为袁州别驾,峤为滁州别驾。安石至沔州,晦又奏安石尝检校定陵,盗隐官物,下州征赃。安石叹曰:“此只应须我死耳。”愤恚而卒。晦,皎之弟也。
毁天枢,发匠熔其铜铁,历月不尽。先是,韦后亦于天街作石台,高数丈,以颂功德,至是并毁之。
夏,四月,辛巳,突厥可汗默啜复遣使求昏,自称“乾和永清太驸马、天上得果报天男、突厥圣天骨咄禄可汗”。
五月,己丑,以岁饥,悉罢员外、试、检校官,自今非战功及别敕,毋得注拟。
己酉,吐蕃相坌达延遗宰相书,请先遣解琬至河源正二国封疆,然后结盟。琬尝为朔方大总管,故吐蕃请之。前此琬以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复召拜左散骑常侍而遣之。又命宰相复坌达延书,招怀之。琬上言:“吐蕃必阴怀叛计,请预屯兵十万于秦、渭等州以备之。”
黄门监魏知古,本起小吏,因姚崇引荐,以至同为相。崇意轻之,请知古摄吏部尚书、知东都选事,遣吏部尚书宋璟于门下过官;知古衔之。崇二子分司东都,恃其父有德于知古,颇招权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上从容问崇:“卿子才性何如?今何官也?”崇揣知上意,对曰:“臣有三子,两在东都,为人多欲而不谨,是必以事干魏知古,臣未及问之耳。”上始以崇必为其子隐,及闻崇奏,喜问:“卿安从知之?”对曰:“知古微时,臣卵而翼之。臣子愚,以为知古必德臣,容其为非,故敢干之耳。”上于是以崇为无私,而薄知古负崇,欲斥之。崇固请曰:“臣子无状,挠陛下法,陛下赦其罪,已幸矣;苟因臣逐知古,天下必以陛下为私于臣,累圣政矣。”上久乃许之。辛亥,知古罢为工部尚书。
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上之兄也;岐王范,薛王业,上之弟也;豳王守礼,上之从兄也。上素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每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斗鸡、击球,或猎于近郊,游赏别墅,中使存问相望于道。上听朝罢,多从诸王游,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礼,饮食起居,相与同之。于殿中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谓之五王帐。或讲论赋诗,间以饮酒、博弈、游猎,或自执丝竹;成器善笛,范善琵琶,与上共奏之。诸王或有疾,上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业尝疾,上方临朝,须臾之间,使者十返。上亲为业煮药,回飙吹火,误爇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王饮此药而愈,须何足惜!”成器尤恭慎,未尝议及时政,与人交结;上愈信重之,故谗间之言无自而入。然专以衣食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群臣以成器等地逼,请循故事出刺外州。六月,丁巳,以宋王成器兼岐州刺史,申王成义兼幽州刺史,幽王守礼兼虢州刺史,令到官但领大纲,自馀州务,皆委上佐主之。是后诸王为都护、都督、刺史者并准此。
丙寅,吐蕃使其宰相尚钦藏来献盟书。
上以风俗奢靡,秋,七月,乙未,制:“乘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锦绣。”戊戌,敕:“百官所服带及酒器、马衔、镫,三品以上,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自馀皆禁之;妇人服饰从其夫、子。其旧成锦绣,听染为皁。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违者杖一百,工人减一等。”罢两京织锦坊。
臣光曰:明皇之始欲为治,能自刻厉节俭如此,晚节犹以奢败。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不慎哉!
薛讷与左临门卫将军杜宾客、定州刺史崔宣道等将兵六万出檀州击契丹。宾客以为“士卒盛夏负戈甲,赍资粮,深入寇境,难以成功。”讷曰:“盛夏草肥,羔犊孳息,因粮于敌,正得天时,一举灭虏,不可失也。”行至滦水山峡中,契丹伏兵遮其前后,从山上击之。唐兵大败,死者什八九。讷与数十骑突围得免,虏中嗤之,谓之“薛婆。”崔宣道将后军,闻讷败,亦走。讷归罪于宣道及胡将李思敬等八人,制悉斩之于幽州。庚子,敕免讷死,削除其官爵;独赦杜宾客之罪。
壬寅,以北庭都护郭虔瓘为凉州刺史、河西诸军州节度使。
果州刺史钟绍京心怨望,数上疏妄陈休咎;乙巳,贬溱州刺史。
丁未,房州刺史襄王重茂薨。辍朝三日,追谥曰殇皇帝。
戊申,禁百官家毋得与僧、尼、道士往还。壬子,禁人间铸佛、写经。
宋王成器等请献兴庆坊宅为离宫;甲寅,制许之,始作兴庆宫,仍各赐成器等宅,环于宫侧。又于宫西南置楼,题其西曰“花萼相辉之楼”,南曰“勤政务本之楼”。上或登楼,闻王奏乐,则召升楼同宴,或幸其所居尽欢,赏赉优渥。
乙卯,以岐王范兼绛州刺史,薛王业兼同州刺史。仍敕宋王以下每季二人入朝,周而复始。民间讹言上采择女子以充掖庭。上闻之,八月,乙丑,令有司具车牛于崇明门,自选后宫无用者载还其家;敕曰:“燕寝之内,尚令罢遣;闾阎之间,足可知悉。”
乙亥,吐蕃将坌达延、乞力徐帅众十万寇临洮,军兰州,至于渭源,掠取牧马。命薛讷白衣摄左羽林将军,为陇右防御使。以右骁卫将军常乐郭知运为副使,与太仆少卿王晙帅兵击之。辛巳,大募勇士,诣河、陇就讷教习。
初,鄯州都督杨矩以九曲之地与吐蕃,其地肥饶。吐蕃就之畜牧,因以入寇,矩悔惧自杀。
乙酉,太子宾客薛谦光献武后所制《豫州鼎铭》,其末云:“上玄降鉴,方建隆基。”以为上受命之符。姚崇表贺,且请宣示史官,颁告中外。
臣光曰:日食不验,太史之过也;而君臣相贺,是诬天也。采偶然之文以为符命,小臣之谄也;而宰相因而实之,是侮其君也。上诬于天,下侮其君,以明皇之明,姚崇之贤,犹不免于是,岂不惜哉!
九月,戊申,上幸骊山温汤。
敕以岁稔伤农,令诸州修常平仓法;江、岭、淮、浙、剑南地下湿,不堪贮积,不在此例。
突厥可汗默啜衰老,昏虐愈甚;壬子,葛逻禄等部落诣凉州降。
冬,十月,吐蕃复寇渭源。丙辰,上下诏欲亲征,发兵十馀万人,马四万匹。
戊午,上还宫。
甲子,薛讷与吐蕃战于武街,大破之。时太仆少卿陇右群牧使王晙帅所部二千人与讷会击吐蕃。坌达延将吐蕃十万屯大来谷,选勇士七百,衣胡服,夜袭之,多置鼓角于其后五里,前军遇敌大呼,后人鸣鼓角以应之。虏以为大军至,惊惧,自相杀伤,死者万计。讷时在武街,去大来谷二十里,虏军塞其中间;晙复夜出兵袭之,虏大溃,始得与讷军合。同追奔至洮水,复战于长城堡,又败之,前后杀获数万人。丰安军使王海宾战死。乙丑,敕罢亲征。
戊辰,姚崇、卢怀慎等奏:“顷者吐蕃以河为境,神龙中尚公主,遂逾河筑城,置独山、九曲两军,去积石三百里,又于河上造桥。今吐蕃既叛,宜毁桥拔城。”从之。
以王海宾之子忠嗣为朝散大夫、尚辇奉御,养之宫中。
己巳,突厥可汗默啜又遣使求昏,上许以来岁迎公主。
突厥十姓胡禄屋等诸部诣北庭请降,命都护郭虔瓘抚存之。
乙酉,命左骁卫郎将尉迟瑰使于吐蕃,宣慰金城公主。吐蕃遣其大臣宗俄因矛至洮水请和,用敌国礼;上不许。自是连岁犯边。
十一月,辛卯,葬殇皇帝。
丙申,遣左散骑常侍解琬诣北庭宣慰突厥降者,随便宜区处。
十二月,壬戌,沙陀金山入朝。
甲子,置陇右节度大使,领鄯、奉、河、渭、兰、临、武、洮、岷、郭、叠、宕十二州,以陇右防御副使郭知运为之。
乙丑,立皇子嗣真为鄫王,嗣初为鄂王,嗣玄为鄄王。辛巳,立郢王嗣谦为皇太子。嗣真,上之长子,母曰刘华妃。嗣谦,次子也,母曰赵丽妃;丽妃以倡进,有宠于上,故立之。
是岁,置幽州节度、经略、镇守大使,领幽、易、平、檀、妫、燕六州。
突骑施可汗守忠之弟遮弩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遂叛入突厥,请为乡导,以伐守忠。默啜遣兵二万击守忠,虏之而还。谓遮弩曰:“汝叛其兄,何有于我!”遂并杀之。